和儿子发生了争执，盛怒之下，我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摔倒了。

    儿子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膝盖，开始哭泣，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我没理睬他，任他哭泣，却终是放心不下，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他的手没有鲜血流出来，他的表情也不是很痛苦，这让我稍稍放下心来。我心中的怒火，早已消散，却仍是绷着脸，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儿子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的。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用恨恨的眼光看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自己擦了泪，到一边去了。看着他一副受伤的模样，我的心中倏地一软。我开始盼着他能走到我身边，能坐到我的腿上撒娇，让我给他揉揉痛的地方，可是他没有。

    我忍不住喊他：“过来。”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眼里含着泪。“磕着哪儿了？”我问。他挽起裤腿，指了指膝盖下方，那里有一点红。“我给你揉揉。”我拉他坐到我的腿上，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小脸居然露出了羞涩。这种羞涩，像一把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心。这说明，我和儿子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儿子小的时候，曾经像一个小尾巴一样，和我寸步不离。只要他远远地看到我蹲在地上，张开双臂，就会像小鸟一样向我扑来。那时候，我的怀抱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在他3岁的时候，我外出打工，离开他两个月，他在家里整天哭着要妈妈。而我也终因熬不过对儿子的思念，辞去工作，回了家，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他拉着我的手走路，躺在我的怀里咯咯地笑，睡觉时紧紧地挨着我，生怕一觉醒来，我又没影了。

    后来，有了女儿，我的怀抱成了女儿的专属，长大的儿子总得让着她；再后来，家里开了店，所有的事情都得为生意让路，所以，当他淘气的时候，我失去了耐心；当他需要温暖的时候，我在忙碌；当他想再一次黏着我的时候，我已走远。而这些，我却浑然不觉。在我的眼里，儿子变得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争气，越来越不懂事。我有多长时间没抱他了？我记不得了；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向我撒娇了？我不知道。

    此时的儿子，坐在我的腿上，像一只小绵羊，他的眼里溢满了幸福。我这才发现，儿子已经比我还高，脖子下的喉结已悄悄露头，他的声音也不再奶声奶气的了。原来，儿子已经长大了！这个发现，让我吃了一惊。他长大了，我还能抱他多少次呢？他再大些，还会让我抱他吗？原来，那些小鸟一样的拥抱，那些撒娇，那些奶声奶气的呼唤，都已远去。

    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我禁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