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既进中，登山远望，遇玉轮上中天，清辉匀净洒然。携友立于林下，闻竹林萧索声，望人家屋朦胧，不觉神思清远。友曰：月色蕴藉，佳景难得，不若为赋一篇。余躬身而揖曰：当依君言。

    始闻，钟灵极致毓秀峰落，敏慧佳期品风清卓。如月者，颖悟透彻，连带古今，背阴守柔，德含懿深。月之为秀敛矣哉。请言其始。

    月之为灵，其形也，温润被泽，团若玉环裁撤；其芒也，流利皎洁，浑如潭瀑飞落。哀婉多艳，舞列蹁跹，映于褴褛，章台可鉴。无流萤之飞度，揽莺蝶之幽艳。观鱼龙之潜跃，流薛家之素笺。

    其为神也，馥馥郁郁，荧光裁夺。温润如玉，藏锋慧者。挟云裹雾，望星行河。霁月光风，江河萍末。窕窕窈窈，暗香语悄，婆婆娑娑，疏影窗格。既如林下散发嵇叔夜，轻吟远啸玉山将崩，又似夹山而行富春江，映带左右林木淡泊。

    若夫随其行止，流水霜华，江山巍峨。游亭阁于弹指，凌波微步；绝尘埃而幽行，高山仰止。访宫梁于晨暮，游贫家于茅脊，阅寒门之诗文，徒阆苑之清歌。萧萧肃肃，清清莹莹，不言自华，用晦而明。载光以柔，素练风行，如瀑如霰，银辉霜凝。

    若夫品其韵致，如琢如磨，白玉朦胧。绰约婉转，黄昏人影流离；欲语还休，琵琶幽声凝噎。青苔生阶，阴柔自然态度；水墨留白，柔弱淡远韵致。琴弦玄引，遂萌绝尘之志；洞箫远歌，江桥独立佳人。剔透皎洁，正大光明，静若潭波，玉质天成。

    友立于旁，闻赋而叹，然有未尽意者，遂击节而歌曰：

    月映中天兮，楚天澄净。

    君当志存兮，待时而用。

    平世事以留名兮，千古丹心照碧血。

    携暗香以归泉兮，琴瑟流波暮与朝。

    吾曰：大善。不觉久立林下，月影已转婆娑，乃回眸凝神，思吾辈望月如是，月望人间又为何如哉？俄而，敬月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