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张桂芝和邓兴民并不是一对恩爱夫妻,然而经过几十年的风雨洗礼,他们已成为难舍难分的患难夫妻。
1957年春末,张桂芝在老家商丘农村的地里割草,邓兴民和几个军人从地头经过,几乎没有停脚,这便是张桂芝和邓兴民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张桂芝只听说邓兴民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却并不知道当时从地头走过的几个人中哪一个是他。她对这桩父母包办的婚姻十分抵触,却无力反抗,只能无奈地接受。
结婚后,张桂芝和已经转业的邓兴民于1958年来到洛阳,陆续降生的四个儿女也并没让夫妻俩的关系因此而改善,他们经常争吵,甚至多次为了家庭琐事闹离婚。
35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邓兴民在1992年突发脑出血,张桂芝还看不清她对丈夫那难以割舍的亲情。为了救治邓兴民,她想尽了办法:邓兴民不能吃饭,她就一口一口地喂;邓兴民生活不能自理,她就天天给他擦洗。
现在,邓兴民不认人,也不能说话,但有时他看见好吃的,会本能地伸手向张桂芝要,那神情就像个依赖大人的小孩。张桂芝含泪说:“20年了,我伺候他也培养出感情来了,他哪天少喝一口水、哪一顿饭没吃好,我心里就很不好受。”
2007年秋天,张桂芝在医院接受了两个膝关节的置换手术。术前,她把邓兴民送到一家养老院,流着泪嘱托那里的工作人员:“你们可不能把他弄丢了,你们要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
她在医院住了20天就出院了,急着把丈夫接回家,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那情形令很多人感动,了解情况的人都说:“你真坚强,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还这么周到地照顾他。”
张桂芝患脑出血5年了,患椎间盘突出也有20年了。有一次,邓兴民住院,忙里忙外的张桂芝因劳累过度,不得不和邓兴民住进同一间病房。
今年4月到7月,张桂芝共住了3次院,可每次住院都是:早晨,孩子把她带到医院,打完针后,她坐公交车回家已是上午11点多,邓兴民在床上不是尿了就是屙了。要强、爱干净的张桂芝,几乎每天都拆洗被褥——她担心丈夫得褥疮。
“从前,我是为了孩子们活着;现在,我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活着。”张桂芝说。
几年前,邓兴民还认人的时候,张桂芝曾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伺候你亏不亏?你还能找到像我这样的人做老婆吗?” 邓兴民点头又摇头。这就是争吵了一辈子的夫妻姗姗来迟的深情与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