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迷茫无助。 一次次失望离场。

    □新华社记者 刘卫宏 陶冶

    在日前结束的U17女足世界杯上，中国队三战一胜一平一负，小组赛后便黯然出局。一位要求匿名的“铿锵玫瑰”时代女足运动员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认为，中国女足近年成绩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国家队教练频繁更换，国家队优秀人才断档，导致队伍始终无法形成稳定成熟的技战术体系。

    1 11年内主帅“轮岗”11人次

    中国女足最鼎盛的时代被称为“铿锵玫瑰”，曾豪取奥运会和世界杯亚军。然而，“铿锵玫瑰”陆续退役后的10年时间，中国女足成绩直线下滑，让球迷不断接受多个尴尬的“首次”。2010年，曾获亚洲杯七连冠的中国女足未能进入前三名，首次无缘世界杯。去年，女足在主场参加伦敦奥运会预选赛，结果只取得对泰国队的一场胜利，其他4场比赛一球未进，首次无缘奥运会。去年，女足还首次未能获得亚运会奖牌。

    这位女足人士说，中国女足成绩直线下滑的重要原因在于足球主管部门对女足发展缺乏系统规划，导致国家队主教练更换频繁。她说：“这导致女足队伍始终不能形成稳定的技战术体系，也导致年轻国脚没有足够时间成长和成熟。”

    中国女足主教练的职位近乎于一年期“轮岗”。带领女足获得世界杯和奥运会亚军的“功勋教练”马元安2001年退出至今，共有马良行、张海涛、王海鸣、裴恩才、多曼斯基、伊丽莎白、商瑞华、李霄鹏、郝伟等9人担任过国家队主教练，其中马良行和王海鸣“下岗”后又被“返聘”，11年内的实际带队主教练多达11人次。

    2 女足要尽快“止跌反弹”

    女足技战术体系的培养就像小孩的兴趣培养，如果今年学钢琴、明年学围棋、后年学书法，很可能一样都学不好。这位女足人士认为，由于女足职业化程度较低，女足运动员的成熟周期比男足更长，女足运动员必须通过长时间、高水平的稳定训练和大赛锻炼才能不断提高水平，孙雯、刘爱玲、高红等人都是在30岁左右才达到运动生涯的巅峰。因此，国家队需要稳定的教练团队，根据球员特点制订合适的技战术体系，再经过一定时期的磨合和锻炼才能取得好成绩。

    她说，世界女子足坛的强队，都有教练员团队比较稳定的特点。在任期内带队取得历史最好成绩的马元安，担任中国女足主教练时间长达10年。德国女足的“教母”蒂娜为国家队工作了近20年。去年夺得女足世界杯冠军的日本队，从2001年至今只有三任主教练。

    她认为，女足国家队成绩的好坏，对女足运动在国内的普及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此要尽快“止跌反弹”。这需要主管部门制订有长远目标的系统规划，面对女足发展现实，树立“从头再来”的勇气。在这一规划下，应聘请国内外高水平的、熟悉女足业务、有女足工作背景的教练担任主教练，不要签订短期工作合同、动辄因成绩不好而下课。此外，可以根据女足运动发展的特殊规律，发挥女足教练员尤其是退役优秀女足运动员在各级国家队中的作用。

    3 想要的没来，不想要的来一堆

    中国女足的人才断档，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后备力量基础薄弱，但目前仍存在客观因素之外的“瓶颈”，就是国家队难以把更多的优秀球员选拔上来。“铿锵玫瑰”时代的一位女足运动员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说，各地以全运战略为重，导致国字号球队“想要的球员没来，不想要的来一堆”，中国女足目前的人才培养机制与选拔通道存在“梗阻”现象。

    我国常年从事女子足球运动的人数只有约1万人，而德国的女足注册人口有100万，美国达300万。足球人口基数小、选材面窄的问题，已经严重制约中国女足的发展。

    “女足后备力量支持不够的确是个问题，但有限的足球人口中也并不是没有优秀球员，而是国家队难以把她们选拔上来。”这位一直关注女足人才建设情况的女足人士说，“中国女足各级国家队目前有一些优秀球员，但各个地方以全运战略为重，国字号球队选人经常遇到的情况就是想要的球员没来，不想要的来了一堆。”

    4 维护地方利益毁了不少好苗子

    国青队和国少队是国家队的人才摇篮，而地方队则是国青队和国少队的摇篮。然而，由于直接的利益冲突，我国女足人才的培养和选拔机制存在诸多问题，包括选拔方式缺乏标准、输送渠道不畅通、弄虚作假透支潜力等。

    我国青少年女足运动员的培养主要依赖于各地专业运动队体系，但青少年运动员的选拔体系长期无标准、无规则。女足人士介绍，青少年国字号球队目前主要以“足球节”的方式，将该年龄段队伍集中起来通过比赛选拔队员。“参加足球节的各支队伍可以推荐5名左右球员，由国家队教练观察。但是，具体是什么选拔标准，没有人说得清”。

    在全运战略的背景下，国家队选材及抽调球员也经常遭遇尴尬。一些地方队为了备战全运会，想方设法“阻挠”国家队抽调优秀球员；一些实力较弱的队伍又四处“活动”，想把队员“塞”进国家队。这位女足人士说，她就听说某地方强队曾婉拒国字号球队抽调自己的主力球员，因为要备战明年全运会。

    正是在各种利益的刺激下，一些地方队弄虚作假，毁了不少好苗子。女足人士介绍，一些地方采取发工资、解决事业编制、全运会高额奖励等做法，鼓励女足青少年队伍获得全运会好成绩。结果，一些地方队违反青少年运动员培养规律，过早开发青少年运动员潜力，部分优秀球员到国家队后基本功不扎实，上升空间有限。此外，球员改年龄等作假行为也屡见不鲜，一些球队几年前参加全国U18比赛的队员，今年还在打这一年龄段的全国比赛，“虽然球员的身份证和户口年龄看起来都符合要求，但改年龄的现象在圈内其实心照不宣”。

    “国青队、国少队现在更像是在为地方队培养人才，而不是地方队为国字号球队输送人才。”这位女足人士无奈地说，“体育应该是为人服务的，但为了这样目标、那样成绩，现在变成人为体育服务了。”

    5 大力发展校园足球是一个方向

    女足业内人士认为，各级国家队应制订系统、清晰、操作性强的后备人才培养和选拔体系，打通人才来去的双向通道，同时调动社会力量助推女足发展。此外，还应大力发展校园足球，让体教结合的校园足球成为推动全民健身、储备女足人才的重要模式。要减少体教结合的障碍，就应建立大学女足联赛机制，以高校女足队伍建设和联赛为抓手，通过高等教育的吸引力解决中小学开展足球运动的出路问题，从而带动各层次校园足球的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