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 仁伟

    前几天，我问父亲是否给母亲打电话了，父亲说是，但电话打不通，不知道咋回事。父亲的语气充满焦虑，他在担心母亲。电话这头，我突然热泪盈眶，不仅担心远在新疆的母亲，更为父亲的这种牵挂感动。

    印象中，父母很少有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我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为生活贫困而争吵。后来，责任田分包到户，母亲埋怨父亲地种不好，为少打粮食而争吵。我们长大了，生活好了，父母也年届花甲了，还争吵。

    吵归吵，母亲仍然舍不得吃我们带去的营养品，要么让我们带走，要么在与父亲的争吵声中每天早上为父亲冲鸡蛋茶或奶粉。很多时候，我们会微笑着听他们吵来吵去，然后“战局”以没有结果而收场。

    那次，我送给父亲一个播放器，母亲数落他：“你真是财迷！拿这个干啥？”父亲回击道：“这是闺女送给我的，你眼红了？况且我说了要拿走吗？”听着他们争吵，我心中很愧疚，觉得应该早给父亲买一个，好让他听戏。

    母亲要去新疆摘棉花，父亲没少和她吵，但母亲仍然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将近两个月时间里，父亲每隔几天就要给母亲打一次电话。母亲埋怨父亲浪费电话费，电话中，他们说话的语调仍像在争吵。

    几十年来，他们已习惯了争吵，这就是他们拉家常的方式，生活琐事都在争吵中解决，看似互不关心，其实争吵声中回响的是对家的责任，是对子女的爱，更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爱情。这段时间没了母亲的絮叨，父亲一个人的生活该是多么冷清啊！

    母亲总抱怨父亲不懂得关心她，不知她能否从父亲千里之外的电话中体会到一种深深的牵挂。

    当我把母亲再有半月就要回家的消息通过电话告诉父亲时，他只“啊啊”地应着，我却分明听出他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