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期介绍了日本女子木户加奈来中国欲归还玉佛头的缘起，本期讲述“我”试图从两本笔记中找到有关玉佛头的线索。

    “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我问。

    木户加奈撩了撩头发，慢慢说道：“希望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我皱起眉头。木户加奈忽然笑了：“许桑，其实这个人对你来说也很重要，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我挑了挑眉毛。木户加奈指着我怀里那个牛皮笔记本说：“刚才我说过，我祖父也有一个类似的本子。那个本子里的文字是被加密过的，无法破解。我一直怀疑，祖父在那个本子里写下了发现玉佛头的经历。破译这个笔记本，我才能去说服东北亚研究所的人，你也可以找出你们家族的真相，不是吗？”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木户有三的笔记与你要找的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木户加奈道：“那个本子的末页被人用铅笔划过，划痕经过还原后是三个汉字——付贵缴。这是祖父在笔记本里留下来的线索，要破译密码，我想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她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

    我注意到，黄烟烟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然一缩。

    我说：“木户小姐，你是否有办法让我们看到木户笔记的内容？没解密的也没关系。说不定它和我手里这本笔记有某种联系，对接下来的工作会有利，哪怕只有几个字也好。”

    木户加奈沉思片刻，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日文杂志，翻开其中一页说：“这是几年前给我祖父做的一篇专题，里面有一张关于木户笔记的照片，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心意。”

    我接过杂志，照片中的木户笔记被摊开放在一个玻璃橱窗里，镜头角度俯拍。可能是摄影师水平欠佳，玻璃反光很强，笔记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里面的文字很难看清。图片说明是：这是木户有三先生在中国考察期间使用的笔记，如今已成为木户家的文物，被妥善保管在某私人博物馆内。

    我用放大镜看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一行文字来。从这行文字的排列来看，木户笔记与《素鼎录》的加密方式基本相同，使用位移式密码。但我发现我所知道的密码，无法解开这本笔记。

    我和木户加奈达成了初步协议，她尽快联络日本方面把那个笔记本寄过来，而我则帮她把付贵缴这个人找出来，破译木户笔记。至于玉佛头，木户加奈答应继续与研究所的人斡旋。

    离开饭店后，药不然问我：“你说那本木户笔记，会不会就是另外一本《素鼎录》啊？如果真的是，那还找什么付贵缴，你不就能破译吗？”

    我摇摇头，然后给他解释这种位移密码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位移密码使用的是中文电报编码。这种编码是在1873年由法国人威基杰根据《康熙字典》创造出来的，用四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一个中文汉字，绝对无重复。不懂的人看了如同看天书，但如果知道密匙，经过简单计算，就能破译。

    《素鼎录》和木户笔记虽然用的是同一套密码系统，用的却不是一套密匙。我知道的密码解不开这本笔记。看来，还得从木户加奈提供的那条线索去找这个叫付贵缴的人。

    我俩正说着，黄烟烟从后面走过来。我追过去问她：“黄小姐，刚才木户加奈提到那个名字时，我看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你知道这个付贵缴是谁吗？”

    黄烟烟回头道：“知道。”

    我有点儿恼火：“玉佛头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知道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黄烟烟没搭理我，自顾往下走去。我走上去要去拽她胳膊，她手腕一翻，一股力道涌来，差点儿把我甩下去。

    （摘自《古董局中局》 马伯庸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