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三国演义》的喜欢,要从我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当时,《三国演义》作为家中唯一一本书,便成了我认字的工具。屈指算来,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里,我买了许多版本的《三国演义》,可是这套《绣像三国志演义》(如图)却是最古老也最珍贵的。
说起这套书的来由,还真让我难忘,我是从一堆旧书中把它扒出来的。我平时喜欢看书、订报,积攒了一年的报纸堆积如山,实在很占地方,刚好有个收废品的在楼下吆喝,我就叫了他,让他上来收报纸。报纸实在太多,他一个人拎不动,我就给他搭把手,帮他抬到楼下,放在他的三轮车旁。三轮车上堆满了旧书,我一眼看见一本《唐山大地震》,1989年版的,很难得的书。我就说,你车子上的旧书让我挑几本吧,我给你钱。收废品的说:“挑吧,随便挑。大哥你人好,钱就不要了,也不值几个钱。”我扒来扒去,一直翻到最底层,忽然就看见了《绣像三国志演义》这套书。我给他钱,他不要。我实在不忍心占人家便宜,就把卖报纸的钱全都给了他。他很惊讶,千恩万谢着走了。我和这套书便由此结下了缘分。
这套《绣像三国志演义》分为上下两套,每套八册,共十六册,涵盖了《三国演义》一百二十回的全部内容。除了表面的外套稍有破损之外,里面的书保存得还很完好,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里面还有主要人物的绣像,你看,关羽长髯飘逸,张飞须发皆张,赵云帅气,马超虎气,诸葛亮的睿智,曹操的奸诈,刘备的厚实,孙权的霸气都在绣像上表现了出来,看上去活灵活现。寥寥数笔,能将人物形象勾勒得如此完备,画者也真不简单。里面还有批注,批注者为毛宗岗。我见过几种版本的评《三国演义》,毛宗岗评的是最出彩的,妙语连珠,旁征博引,让人为之倾倒。
该书1915年出版,距离现在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易被腐蚀、虫蛀的书籍比起青铜和陶瓷,保存向来不易,能够有如此品相,已经很难得了。绣像,在民国刊印的图书中,向来比较常见。鲁迅的著名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曾记述,他小时候读私塾的时候,趁先生读书入神的当儿,用“荆川纸”蒙在图书的绣像上绘画,后来,竟画了满满几大本。而这套书的刊行年代,正是鲁迅先生生活的年代。如果这套书被鲁迅先生看到的话,定然能够勾起他童年的那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