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手，心连着心。

    每天夜里11点，河科大一附院肿瘤内五科病房里，来自汝阳农村的脑肿瘤患者高洪来才结束一天的治疗。为他掖好被子后，妻子毛静蕊和女儿一起铺开放在墙角的席子、被子，挤在他的病床旁席地而睡。

    妻子的陪伴让高洪来心酸，因为她患有乳腺癌并在化疗。“天一亮就赶她回家。”他心想。可是第二天不管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走，非要守着他。

    1 得知她想放弃治疗，他说“治，一定要治，钱是身外物，你才最重要”

    即便在温暖的病房里，43岁的毛静蕊还是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子，因为连续几个月的化疗已使她掉光了头发。然而，身体虚弱的她，还是坚持守护着病床上的丈夫。因为在她病重的时候，丈夫也曾这般守护她。

    今年6月以前，毛静蕊和高洪来一直过着平静的乡村生活。毛静蕊负责照顾一双儿女，打理家中的10亩田地。为让日子过得好些，高洪来外出做建筑工。一家人的日子虽说不上富足，但也过得去。

    毛静蕊说，结婚21年，丈夫从没跟她吵过架，虽然他不会甜言蜜语，但她已经觉得幸福。直到她生病，看到丈夫为自己做的一切，她更加不后悔自己嫁给了这个男人。

    今年6月，毛静蕊被确诊患上乳腺癌并做了手术。手术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病情。为了不给丈夫添负担，她决定放弃治疗。

    得知妻子的这一想法，高洪来斩钉截铁地说：“治，一定要治，钱是身外物，你才最重要。”

    “要不是这，我早就放弃治疗了。”丈夫这句话给了毛静蕊极大的勇气。

    毛静蕊住院期间，高洪来这个以前干完活就回家吃现成饭的大男人，开始学着伺候妻子，为她做饭，喂她吃饭。一向干粗活的他还学会给妻子洗脸、洗脚、洗头发……

    看着辛苦的丈夫，毛静蕊曾问他：“你后悔娶我吗？”听罢，高洪来只是憨厚一笑。

    不罢休的毛静蕊又问他一次，这一次高洪来回答得干脆：“后悔啥？不后悔，我觉得挺好。”

    丈夫的鼓励，让毛静蕊坚定了与病魔抗争的信心，而他那句“等有钱了，我也像城里人一样带你去旅游”，更让她感动。

    真是祸不单行。就在照顾妻子的这段时间，高洪来也出现了不适症状，但他一直瞒着妻子，不去看病。直到9月的一天，高洪来忽然不与人说话，失去意识，这才被送到医院检查，没想到，他竟得了脑肿瘤。

    回忆起一幕幕往事，毛静蕊既感动又内疚，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握着丈夫的手说：“下辈子，咱俩还做夫妻。”

    2 “10元、20元……”毛静蕊身上一直揣着乡亲们给他们捐款的名单

    高洪来今年45岁，这个曾经十分健壮的男人如今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甚至连说话都困难。可他一个劲儿地对记者说，他心疼妻子，愧对妻子。

    高洪来说，妻子生病前，几乎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农活，每天都会做好饭等他从工地上回来。一听到妻子生病的消息，他心里满是愧疚，他觉得妻子是累病的，是自己对不住她。

    带着这份愧疚，在妻子住院期间，他尽己所能照顾她。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病了，反倒需要生病的妻子来照顾，让她操心，他心里更是添了几分自责。

    在高洪来的病情确诊后，女儿高亚培便陪着他来到河科大一附院住院治疗，毛静蕊则在县里的医院接受化疗。

    病床上的她放心不下同在病床上的丈夫，每天都要给女儿打好几个电话询问丈夫的情况，即便丈夫说不清楚话，她也要听听他的声音才放心。

    因为经济原因，高洪来不得不出入医院很多次。借来钱了，就住院，钱花完了，就回家。“10元、20元、50元……”毛静蕊身上还揣着村里乡亲们给他们捐款的名单。就这样靠着大家的支援，夫妻俩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着。

    高洪来在家也需要输液，但村里的医生比较忙，为不耽误丈夫输液，毛静蕊还学会了扎针。

    高亚培说，她一直下不了手给父亲扎针，她知道母亲也不忍心，可母亲之所以狠下心来学，是因为她急着想让父亲好起来。

    前几天，高洪来又到河科大一附院治疗，毛静蕊不顾他反对，硬是跟来照顾他。他每天无数次“赶”她回家，但她宁愿睡在椅子上、睡在地上也要陪着他。

    他病情严重那段时间，几乎整日处于昏迷状态，她就每天在床边陪他说话，讲他们过去的事，慢慢地，他的意识恢复了。

    高亚培说，她每天都守在父亲床前，父亲略微清醒后，嘴里喊的一直是母亲的名字。

    3 说不成话他气得直扇自己嘴巴 她像教孩子那样教他说话

    高洪来病得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几乎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连女儿的名字都不会叫了。他的舌头不听使唤，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有时费了半天劲发出来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明白，别人根本听不懂。每当此时，一向老实的高洪来就会气得直扇自己嘴巴。

    “我妈也不急，老是劝我爸‘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听’。”高亚培说，母亲教会父亲重新叫她“培培”。

    慢慢地，高洪来也静下心来学说话。采访期间，高洪来的发音还是不太清楚，但他会耐心地重复或让妻子、女儿帮他“翻译”。

    当我们提到他那个带妻子去旅游的诺言时，高洪来低下头笑道：“如今不可能了……”

    “咋不可能，等你好了，咱们攒够钱就出去。”毛静蕊笑着看着丈夫，轻拍他的肩膀。

    4 女儿在医院打地铺 顿顿馒头就咸菜只为照顾父母

    高亚培今年20岁，弟弟还未成年。记者采访时，她的弟弟刚离开医院回老家办事。

    高亚培说，自从母亲生病起，她就一直陪在父母身边，亲眼见证了父母那朴素的夫妻深情。母亲生病前曾问她，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对象。高亚培说，她就想找个像父亲那样朴实的男人。

    经历这一场场变故后，高亚培说，父母之间的情感何止是20多年不吵架那么简单，他们都将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为了省钱给父母治病，高亚培在医院打地铺，顿顿馒头就咸菜。每当她听到父亲在意识不清醒时喊着母亲的名字，她的心中就更加坚定，虽然家中已经负债累累，但不管自己还要吃多少苦，她都要尽自己所能照顾父母，让他们继续幸福相依。

    ■记者手记 我们为高洪来和毛静蕊拍照时，高洪来有些紧张，因为他很少拍照，与妻子合影的机会更少。送我们出病房时，毛静蕊拉着记者的手，满眼含泪，她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但她现在很珍惜与丈夫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这张合影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所以她拍照时使劲儿地笑。

    随后，我们会将照片洗出来送给他们留念，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