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正在小区里打扫卫生。

    每逢双休日的清晨，郑州市鑫苑都市领地小区里都会出现这样一幅感人画面：一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女保洁员用扫帚将落叶、纸屑等扫成一堆，一个瘦小的男孩一手提着簸箕，一手拿着笤帚，先把垃圾小心地扫进簸箕里，然后跑几步，倒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内。

    “保洁员叫刘竹，今年已经60岁了，跟她形影不离的孩子是她6岁的孙子金博，两个人相依为命，已经好几年了。”小区居民王女士说。

    ▲▲ 懂事的孩子，每逢双休日都帮奶奶干活

    上周六5时许，郑州王立砦某出租院内的A208房间，亮起了微弱的光。屋内，小金博正在努力穿衣穿鞋，奶奶刘竹正在准备早饭：热热头天晚上吃剩的馒头和稀饭。洗漱完毕，两人围着一张破旧的矮凳快速地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凛冽的寒风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手牵手走下楼梯，再往鑫苑都市领地小区走去。

    接下来便是开篇描述的那幅场景：刘竹在前边扫地，金博在后边撮垃圾、倒垃圾。小小的孩子，干起活儿来特别利索，很像样儿。

    1个多小时后，4条路扫完了，天也渐渐亮起来了。到物业公司点完名之后，刘竹就要开始拖楼道的工作了。拖把太大，金博人小拿不动，就在奶奶扫楼道的时候，跟在一旁用抹布擦楼梯扶手。每逢双休日，他就会来帮奶奶干活。

    6岁的小金博很瘦弱，那么冷的天，他只穿了毛衣和外套，记者问他冷不冷，有没有棉衣穿，金博先是大声说他有棉衣，是奶奶给他买的，然后悄悄地说，他现在不想穿棉衣，因为穿脏了奶奶还得给他洗，棉袄厚，不好洗。

    ▲▲ 6岁男孩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6年前，金博刚6个月的时候，父亲意外出车祸，不幸身亡，不久后，母亲便改嫁他人。

    刘竹说， 金博父亲出事儿时开的是别人的车，人不在了，但债不能不还，她变卖了全部家当还债，没多久就带着小孙子金博离开了兰考老家赴郑州打工。

    身无分文，年龄大，又不识字，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走投无路的刘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靠捡瓶子、拾垃圾谋生，“垃圾拾到哪里，就把金博背到哪里，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孩子大点儿了，我就把他送到了幼儿园，这样我就能打工了。”在老乡的介绍下，刘竹来到鑫苑都市领地小区物业，当上了保洁员，每天需要扫小区内的4条道路，负责十几栋楼的楼道以及楼梯扶手的清洁工作。

    ▲▲ 没钱买菜，一般只吃稀饭和馒头

    刘竹每个月的工资是1080元，除去200元的房租，100元的水电气费，400元的幼儿园学费，每个月，她和孙子两个人的生活费就只剩下了300多元，很拮据。

    祖孙俩住在一间低矮的小屋里，走进去就能闻到有些刺鼻的霉腐味儿。小屋内靠墙的一边堆满了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放的是两个人的衣服和杂物。床头的墙上，贴了两张金博的奖状和一张“100分”的数学卷子，刘竹说，她不识字，但幼儿园的老师说，孙子学习很好，会说很多英语单词。

    祖孙俩一天的饭是这样的：早晚两顿都是稀饭和馒头；中午，金博在幼儿园吃，刘竹一般会煮5毛钱的面条，再腌点儿葱花，拌在一起。“哪有钱买菜啊，有时候好心人给点儿，我就给金博炒炒，孩子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没本事，看把孩儿饿得瘦的。”说起孙子，刘竹掉泪了，一旁的小金博看到奶奶哭了，懂事地用手为奶奶擦眼泪。

    ▲▲ 懂事的孩子每天晚上都给奶奶洗脚、揉肩

    刘竹说，金博从6个月大的时候就跟着自己，不管是最初捡垃圾还是后来做保洁员，孙子一直在她身边。可能是亲眼见到了奶奶的辛苦，小金博很懂事，每天晚上回到家，他都会给奶奶洗脚、揉肩。

    没有玩具和电视，加上第二天还要早起，祖孙俩一般晚上7点多就睡了。虽然幼儿园早上7点半才开课，但是，因为刘竹要早点儿去扫地，每天早上不到7点就把孙子送到幼儿园了，不管冬天多冷，小金博从来不赖床。

    去年冬天的一个周六清晨，刚5岁的小金博突然提出要帮奶奶扫地，拿不动扫帚，他就用笤帚、簸箕撮垃圾。从那之后，只要不用上幼儿园，金博就会帮奶奶扫地，如今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不仅如此，早晨到幼儿园早了，金博还会帮老师擦桌子、扫地。

    没钱最怕生病，金博生病了，刘竹就带他去小诊所看看，自己生病了就硬扛过去。今年刚入秋的一天，刘竹干活时突然晕倒了，守在她身边的金博嚷着去医院，刘竹怕花钱坚持不去。金博一句话就把奶奶说哭了：“奶奶，咱去看病吧，没有奶奶就没有人管我了。”

    前一段时间降温，金博受凉发烧，烧到39.5℃，刘竹刚想抱着他出门，金博就说话了：“奶奶，我不看医生，不吃药，我睡一觉就好了，不花钱。”

    ▲▲ “奶奶，等我长大挣钱养活你，再也不让你干活了”

    关于未来，刘竹说她还没有什么打算，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她更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她不在了，小金博怎么办，“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奶奶，等我长大挣钱养活你，再也不让你干活了！”刘竹说，小金博经常跟她说这句话，不管她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她都很高兴。在刘竹的世界里，孙子的懂事，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孙子的健康快乐，则是她最大的幸福。

    离开时，记者问金博：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想穿的衣服、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玩儿的玩具？

    小金博看了看奶奶，说，没有。

    刘竹说，你就说你想好好学习。

    小金博又看了看奶奶，先是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又抬起小脸儿说：“我想多帮奶奶干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