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蛋见王翻译找那个老医生拿药治伤,等王翻译走后,他将捣药锤架在老医生的脖子上威胁道:“不许叫,敢乱叫,把你的天灵盖打成肉泥!”
葛二蛋见老医生不松口,又双膝跪地恳求他给麦子疗伤,还恭恭敬敬地给老医生磕了几个头。
“如果犯事了,希望不要说是从我这儿拿的药,你把装药的纸袋撕了扔掉,千万不要带回家。”老医生这才叹了一口气,重新给葛二蛋抓药。葛二蛋也没闲着,到处翻找能吃的东西,找到了就放到口袋里面。
二蛋出门后,发现镇子里的人都在传着皇协军的头头查五爷办案的事儿,街上还有悬赏告示。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画得不像,我的鼻子才没这么扁呢,眼睛也没有这么小……”
回到家,二蛋让苗丫用瓷盆给麦子熬药,并嘱咐火候一定要把握好。
苗丫忙完,把卖车子的钱给了二蛋,让二蛋赎回麦子祖传的那块玉。
二蛋才没想要赎玉呢,玉再值钱,有人重要吗?他准备去赌场。
刚出门,没走多远,他就被人撞了一下,慌忙摸了摸口袋,里面的钱已经不翼而飞了。他转身扯住那个黑脸大汉:“还我钱!”
黑脸大汉回头瞪着葛二蛋,大为恼火,抓住二蛋胸口的衣服,把他推开。
“兄弟,我们没钱了,全靠这钱存活,就这点儿家当,我兄弟在里面病着,还不知道生死,把钱还我,这是救命钱,求你了。”葛二蛋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窝囊。
“跪下喊我一声爷爷,我听得舒服了,就把钱给你。”
二蛋火气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面目狰狞,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大汉。
见二蛋和黑脸大汉发生争执,周围迅速围拢几个小混混,笑着说:“跪下啊,黑山哥说了,只要你跪下,就给你钱。”
“快点儿,跪下喊爷爷!”已经有人过来掐二蛋的脖子要往下摁。
二蛋忽然想起那句“士可杀,不可辱”的名言,想起戏文里经常唱的“男儿膝下有黄金”来,顿时屈辱感袭上心头,却又十分无奈……
“爷爷……”二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被人压着脑袋,只有脖子是梗着的。
二蛋想把梗着脖子作为自己没有完全屈服的象征,酸涩的泪水刷刷地流,但是这些混混偏偏使劲压着二蛋的脖子,一个混混还骑在二蛋的脖子上,其他人压这个人,这才把二蛋弄得脑袋在地面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响头也磕了,也跪了,也喊爷爷了,把钱还我。”二蛋的眼睛血红,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想好了再找我要钱……”那个叫黑山的大汉放完话就准备走。
“我操你大爷,给我钱!”葛二蛋愤怒到了极点,两手一拨,居然把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直接从脖子上摔到地上,二蛋站起来,抓住黑山的肩膀,使劲往后摔:“我打死你!”
葛二蛋抡起拳就打,很快就把黑山的脸打肿了。
黑山的力气比葛二蛋的力气大,很快就挣扎开了。边上的几个混混围拢过来,上前就打二蛋。二蛋的脸上、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已经记不起被打倒几次了。他像一堆烂泥,趴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嘴里仍在骂:“打死爷爷算了,有种打日本人去,中国人打中国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都是一群孬种,都给老子滚!”
黑山上去冲着葛二蛋的脑袋就是一脚。二蛋被踢得嘴巴磕在地上,嘴唇都破了,满嘴是血。
黑山一口痰吐在葛二蛋的头上。其他混混见老大已经这样做,也纷纷张嘴噗噗地往葛二蛋身上吐痰,然后又是一顿踹。
忽然有一沓钱砸在葛二蛋的脸上,黑山笑着看看二蛋:“喊爷爷!”
“我操你大爷。”葛二蛋发狠地骂,想站起来。
那一群人立即哄笑着走了。葛二蛋靠着墙角坐起来,数了一下钱,只剩十几块了。“狗日的,等老子哪天飞黄腾达了,要你们这群鳖孙好看!”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轻轻摩挲了几下被打得青紫的脸。
在拐角处,麦子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幕。麦子扶着墙,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兄弟的感情永远割不断,二蛋,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的。
(摘自《民兵葛二蛋》 原著 束焕 改编 梅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