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看大戏
记得小时候过年,家乡年年都要唱大戏。村东头特意搭建了一方土戏台。清晨,无论我去得再早,戏台前总是“凳山凳海”。我总是叹气占不住好位置,只好在稍偏点的地方放下自家的木墩儿。戏快开始时,人们从四面八方拥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戏台附近到处都是人。
当时唱的是啥戏,其实我不知道,听大人说是《二进宫》《卷席筒》《打金枝》之类的,年年如此,但家乡人年年看得津津有味。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台上一位长胡子老者被对方气得直挺挺地躺下,我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以为那人真的死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戏中情节,唱戏之人只是假死而已。不过,我还是暗暗佩服唱戏者的功夫,那样躺下去,脊背不疼吗?
上午的戏看完时,太阳已移至头顶,肚子咕咕叫了,我这才发现,戏台外有好多卖东西的:酸甜的冰糖葫芦、甜甜的广东甘蔗、圆圆的糖豆、香香的大绿豆……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一群小孩子。那个吹糖人的爷爷,手艺很高,一会儿吹一个手拿金箍棒的孙悟空,神气十足;一会儿吹一个偷油吃的大耗子,肚子圆鼓鼓的;一会儿一条龙从他的手中诞生,似乎要腾云驾雾而去……
遥想童年看大戏,总有无限怀念之情在心头。
(王润霞)
过年贴年画
小时候我特别喜爱年画。我还记得第一次买年画、贴年画的情景。
那年,我十二三岁,跟着父亲去买年画。腊月的集市,人山人海。我和父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书店前。书店前面搭了一个大木架子,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年画。
我围着大木架子转来转去,看中了两张年画。一张是《武松打虎》,上面武松身穿红袍、白裤,脚蹬黑靴,一腿伸直脚踮地,一腿弯曲压在虎背上,一手揪住老虎的前额,一手握拳高举,煞是英勇威武。父亲瞅了瞅,也说很喜欢,另一张是《敌前侦察》,画的是三个解放军战士手持钢枪在荷花盛开的水塘里侦察敌情的场面,我很喜欢。父亲在这幅画前看了看,然后直摇头。我想,完了,这张画儿买不成了。父亲看出我的心思,问我:“你很想买?”我嗯了一声。父亲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过一回年,孩子喜欢就买!”这两张年画拿到手后,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回家后,在父亲的指挥下,我把两张年画很快贴好了。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姐姐端着热气腾腾的馍馍和年糕过来了,看到新贴的年画,不住地说道:“真新鲜!真新鲜!”家里因年画而多了一些喜庆的气氛。
日月如梭,沧海桑田,年画虽早已成为历史的烟云,但过年的感觉没有变。(吕传文)
过年写春联
那年我刚上初中。春节放假,邻居憨厚的革命叔央求我:“上初中就是文化人了,今年春节你帮叔写一副对联吧?”我想写字有啥难的,便裁纸研墨,提笔挥毫。除了常规的门联,我还写了“满园春光”“树木兴旺”“清水满缸”“五谷丰登”“出门见喜”等小联。没念过书的革命叔满心欢喜地把院里院外贴得喜气洋洋的。
正陶醉中,父亲站在我背后说:“就你那字,跟狗爬的一样也敢拿出手来!”受到父亲打击的我坐卧不安。之后,我发奋练习书法,后来还在学校书画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但我没再提笔写过春联。
工作了十几年后,由于种种原因,我放弃铁饭碗做起了自由职业者。后来,有幸结识了一些书画名家,在他们的影响和鼓励下,我又开始练字习画。有一天回老家,我特意带了几张自己的字画给父母看,父亲眼里掠过一丝惊喜,说:“今年春节咱家的对联你来写吧?”
父亲的话打开了我多年的心结。我知道,在春节的喜庆气氛中,春联上的字已无关美丑。对我来说,它们是冬日里温暖的记忆。
(邓红玲)
过年穿新衣
小时候,一进入冬季,母亲便开始为我们过新年的衣服忙活了。没有钱买成衣,因此,从布料到缝制衣服,全靠母亲手工完成。常常一觉醒来,我还能听到母亲织布的机杼声。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军装是革命的标志,因而军绿色就成了最时尚的颜色。母亲买来颜料,先把白布放在锅里煮,然后把颜料放进去。布染好后,母亲便开始一针一线做衣服。在我的眼里,母亲缝制的绿衣服比集市上卖的还好看。
有一年春节,天刚蒙蒙亮,我便穿上母亲做的新衣服,迫不及待地跑上大街。我正在为穿上新衣得意时,一个小伙伴不留神,把一枚点燃的鞭炮投到了我的衣领上,顿时,衣领被炸开了一个小窟窿。我一下子傻了眼,难过得哭了。回到家,母亲没有怪罪我,笑眯眯地说:“大过年的,可不兴哭鼻子,要不一整年都高兴不起来。”母亲找来一块红布,剪了两个长方形的红领章,缝在衣领的两边,将小窟窿遮盖得严严实实。这下,我觉得更神气了,仿佛是一名小解放军战士。
我穿着这件衣服,父亲特意带我到照相馆照了一张相,每每看到它,总会勾起我对母亲的无尽思念,总会想起快乐的童年时光。
(张建强)
过年放鞭炮
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新年的气息,看着那些放鞭炮的孩子,不由得回忆起我的童年。
大年初一,小孩子们会起个大早,只为那梦中的鞭炮:在农村过新年,除夕夜过了12点,家家户户都抢着燃放鞭炮。大年初一,捡别人家没燃放的、掉在地上的鞭炮,对小孩们来说可是头等大事。
初一一大早,鸡还没叫,天还黑黢黢的,我们就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妈妈头一天晚上准备好的新衣服,摸黑跑出家门,挨家挨户地在那一地红红的碎纸屑中寻找着“猎物”,行动要迅速,眼睛要尖,要是被别人抢了先,准得遗憾一年。
如果幸运的话,到天亮前我们就能捡到满满一兜鞭炮。带着收获,我们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到处点燃新年的快乐——手里拿着一小截儿香火,胆大的一只手捏着鞭炮,一只手点着捻儿,再迅速地扔向远处,啪的一声炸响,真得劲儿!女孩家胆小,拿起一个小鞭炮,扎在地上或者夹在墙缝中,小心翼翼地走近,点捻儿,跑开,捂起耳朵……咦,怎么不响呢?再看,鞭炮竟然没点着。
童年的记忆总是充满着美好,童年的鞭炮声恰似我人生乐章中最跳跃的音符,给我留下了最美好、最生动的回忆。
(韩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