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捷的作品 刘捷的作品 刘捷在做瓷器 （资料图片）

    不知道是不是玩艺术的人都像刘捷这样：蓄着山羊胡，穿着阔腿裤，戴一顶红帽子，背一个硕大的背包，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别人区分开来。

    实际上，他确实与常人不同。这个洛阳小伙儿今年28岁，已经在“中国瓷都”景德镇拥有了自己的陶瓷工厂。前些日子，他回洛阳过年，还带着亲手烧制的杯子走亲访友呢。

    1 一不留神“掉”进陶瓷窟窿

    刘捷是洛阳涧西人，2005年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原本，他对陶瓷并不感兴趣，只因高考分数尴尬才将就选了这个学院。他挑了雕塑专业，以为这个是“纯艺术”，哪知进校后才知“掉”进陶瓷窟窿了：这个学校所有的专业都跟陶瓷有关，雕塑专业教的不是人像雕塑，而是陶瓷雕塑。

    何止学校，整个景德镇就是一个陶瓷世界，景德镇的高岭土很适合制造瓷器。史籍记载：“新平冶陶，始于汉世。”早在汉代，此地就开始生产陶瓷。元代至明清时期，景德镇监制宫廷用瓷，陶瓷工业日渐繁荣。公元1405年开始，郑和7次下西洋，携带了大量景德镇瓷器，使得景德镇瓷器声名远播。老外对这种“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的中国瓷器爱不释手，干脆把中国也叫作“china”—— “昌南”（景德镇旧称）。

    刘捷眼中所见，景德镇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陶瓷厂、家庭作坊，人人都靠造瓷器赚钱。既来之，则安之，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他也走上了这条路。

    2 哥们儿，借你的窑烧两件儿

    在景德镇造瓷器的分三大流派：

    本土派，本地土生土长的家庭企业，靠传统技艺吃饭。

    学院派，有扎实的理论基础，靠艺术创意吃饭。

    还有外地来的艺术家，只做市场上罕见的品种，卖的是想法和独特的审美眼光。

    毫无疑问，刘捷属于学院派。有意思的是，他是给艺术家当助手，依托本土派成长起来的：跟前者学技术，积累经验；向后者借家伙，使唤人家的窑。

    瓷器是怎么造出来的？简单地说，整点儿土，捏一捏，上了釉，搁火窑里烧，烧得流光溢彩。

    在艺术家老师的指导下，刘捷用高岭土拉胚，也就是塑造出泥胎，然后用气泵吹釉，吹上去的釉料要比刷上去的更均匀。泥胎的底部不上釉，因为釉料一遇高温便会液化，粘到板子上。

    吹釉最考验功夫。比如青瓷，吹薄了就没那么青，吹厚了釉料遇热流淌会粘住板子，必须不薄不厚，均匀细致，出来的花色才会好看。

    烧窑也很关紧。窑温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最好在1300℃左右。烧窑的时间又是一门学问，理论上是7～12个小时，到底是烧七八个小时，还是八九个小时，这分寸全靠经验丰富的烧窑人来拿捏。一窑烧出来的杯子，或许只有一两个精品，其他多是品相一般的凡品。

    一口窑，可以小得如同箱子，也可以大得如同房子。刘捷上大学那会儿，靠父母给生活费，没有造窑的条件，只能请窑主帮忙搭烧：人家烧制瓷器的时候，顺便把他的作品塞到窑缝里一起烧。

    搭烧瓷器计费，不论个数论体积。学生们的东西少到“不值当要钱”，一堆给个5元、10元的也就够意思了。

    3 在洛阳烧了个另类的瓷器

    吹釉、烧窑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好在景德镇的技师分工明确，有人只管勾线，有人只管填色，烧窑的只管烧窑，没有必要成为全才。

    刘捷将自己定位为学院派艺术流，一心一意追求艺术梦想，心思都花在了设计上，对于烧窑这种活儿，没有过多研究。

    他的第一批作品是陶瓷手链儿。那是2007年，用陶瓷做手链儿尚是很新鲜的创意，做这种小东西对技术要求不高，成本也低。刘捷在宿舍里窝着，一边上网看连续剧，一边捏泥胎，之后在学校旁边找个窑搭烧，玩一样就做出来了。陶瓷手链儿做好后，他去创意市集摆地摊儿，谁看中了随便给点儿钱就卖，或是拿去跟别的摊主交换别的物件儿，为的不是挣钱，是那分惺惺相惜。

    交毕业作品时，他有心要一鸣惊人，造出个别致的东西。怕创意泄露，他不愿跟同学们一起挤在景德镇做，专门跑回洛阳，到孟津找了个唐三彩作坊搭烧。

    “烧唐三彩跟烧瓷器是有区别的：一来烧窑的窑温不同；二来唐三彩所用的釉料里加有铅，铅遇热流动性更强，烧出的东西色彩更明艳，但是铅有毒，用加铅的釉料烧出的东西不能当作日用器具，只能当观赏品。”所以，刘捷做了一尊菩萨像。

    当他带着那尊“人性化的菩萨”回到景德镇，大家都夸刘捷有想法、有创意。但老师提醒他，这样的作品太另类，挑战普通民众的审美，只怕有人欣赏没人买。老师的话，刘捷很久以后才真正明白。

    4 梦想和现实可以不打架

    2010年，刘捷在景德镇杨梅亭村租了一栋民房，和女友一起创业。通常，科班出身的人都是朝着艺术家的方向奋斗的。对刘捷这个未来的艺术家而言，创业的过程不似想象中枯燥，却也并不浪漫，他上午买菜做饭、进材料，下午打理杂事、联络客户，其间若有灵感，便进工作室拉胚。

    泥胎拉得好，便如模特的好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刘捷给泥胎“穿衣服”最好标新立异。比如世人皆喜蓝色描画的青花瓷，他偏整成黑色的水墨山水图案，还说明代的青花山水就有黑色的，较之蓝青花，黑青花更古朴天然。

    “这个东西脱离市场，愿意花钱买的都是圈儿里人，可也不能只靠圈儿里人吃饭。”现实很快给刘捷上了一课。一转念，他想起了陶艺家李见深。

    景德镇城东南十余里有座野趣天成的老式农宅和陶瓷作坊，叫三宝国际陶艺村，吸引着国内外陶瓷爱好者前往淘宝。李见深是陶艺村的创建人。刘捷在校时曾给李见深当过助手。前辈告诉他，要在景德镇立足，得学会加法、减法和乘法：先把脑海里的一百种构思，变成一百件作品，然后把它们拿到市场上去卖，根据消费者的喜好减掉不受欢迎的作品，然后批量生产。

    刘捷是个聪明人，他决定折中行事，立足于现实寻梦。他将作品定位于中高档，大量生产满足消费者的审美需求的器物，少量生产能承载自我审美构思的器物，既不委屈精神也不委屈物质。

    现在，刘捷制作的瓷器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均有不错的销路。目前，他正与朋友协力开拓家乡市场，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就能在洛阳的市面上欣赏到他的作品了。

    “TA有好手艺”的报道到今天暂告一段落，但劳作之美无止境，我们对手艺人的关注将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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