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加班,我离开单位的时候,等电梯的人只有我自己。我身体很疲惫,思想却很狂野,幻想着宋翊也在加班,我们在电梯里偶遇,虽然没有下雨,不过电梯出了故障,我们被困在里面一整夜,该发生的事和不该发生的事都可以发生……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我和电梯里的人视线相碰的那一刻,都愣住了,我呆呆地看着对方,不知说什么好。
“你怎么在这里?”我立即发问,又觉得很不礼貌,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你,打算把借你的钱还给你,可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说是不在服务区。”
他反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得意扬扬地说:“我现在在这里上班。”话一出口,我才反应过来有问题,立即很心虚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找朋友?你是经常来还是偶尔来?”
“我也在这里工作。”他很简单地回答,我却觉得整个电梯在旋转,发了一会儿呆,才突然想起我还欠他钱,便一边掏钱一边盘算着怎么说。
“那个,那个,其实那天我告诉你我在W工作是在骗你,我没在那里工作,我也不叫Freya,我叫Armanda。你只当那天什么都没听见,如何?我请你吃饭……”
电梯停了,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没有心思理会,满脑子想着如何封住此人的口,否则让公司听到风声,我肯定会被炒鱿鱼,并且从此被烙下骗子的印记,在北京的金融圈里恐怕就混不下去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乱改简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公司,捏造虚假履历,后果更加严重。
我把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慌乱地说:“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行,鱼翅、燕窝、鲍鱼,就是把我炖了都行,只要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他伸出手来,我正要抬手,却看见他的手越过我,与另一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刚回来?”
“下午的飞机。”
“辛苦了!”
“哪里,哪里。”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呆呆地捏着两百元钱,盯着自己的手指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真想掐死自己。
他在收回手的同时,顺便从我手里接过了钱,而我仍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电梯里,大家很诡异地沉默着。我日夜思念的人就在我身旁站着,我竟然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曾经想过多次的浪漫搭讪,现在全忘了,我只知道自己刚才又在说蠢话,而他正好听到了。
这世上除了在小学课本里,还能到哪里找心灵纯美的人?即使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仙蒂瑞拉也要南瓜车、公主裙、水晶鞋,等道具准备齐全了,才能让王子注意到她。你试试让灰姑娘穿着她的灰衣服、提着脏扫帚去见王子,看王子会不会留意她。可见,即使童话世界,也知道外在的虚华是多么重要,可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向他展示的总是我狼狈不堪的一面?
无数次,我期盼着他能留意我、记住我,可这一刻,我又开始祈祷他没有看见我,压根儿无视我,最好彻底失忆。神啊!请给我一个更得体的初遇吧!
电梯到底层了,宋翊第一个走出电梯,我也下意识地走出电梯,跟着他走出玻璃门,被街灯一映,我立即清醒了,便停住了脚步。
大楼外夜色已深,华灯齐放,好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而我只能目送他的身影在五彩霓虹中远去。
回头时,我发现另一个男人也准备离开,便立即狂追:“喂,喂!站住,站住!”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皱着眉头。我有些呆,张了张嘴,鼓足勇气说:“你可不可以不要……”
他不耐烦地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对吧?”
我赶紧点头:“OK!OK!”
他盯着我不吭声,我反应过来,立即沉默地远离他,迅速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加班过9点,打车费用可报销。”
我立即回头笑道:“谢谢……”看他瞪着我,我又立即转过头,专心找计程车。
(摘自《最美的时光》 桐华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