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泰山上看完日出,我开始下山。“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几个挑夫迎面走来,他们的扁担两头挑着数十块砖,扁担很短,像弯月。他们有着黝黑的面庞,矮小的身材,厚实的胸膛,挺直的腰板儿,一根两头包着铁皮的扁担斜在肩上。
也许是游人太多的缘故,挑夫们走的路线并不是折尺形的,他们身体微侧横着走。台阶太窄,他们也不能把担子放下来歇息,只能一口气走到平坦的地方。就这样,他们缓慢地向山上移动,一步一颤,一步一抖……我回头望望山路,想想昨晚的劳累,不由得佩服挑夫们的顽强和坚韧。一路上,我又遇到了不少挑夫,凡山上所用都靠他们挑,每个人负重都在50公斤以上,我还看到四个人合抬一台发电机上山。
山路旁,一个挑煤气罐的壮年挑夫靠在石头上歇息,我便和他攀谈起来。他说他们这是靠山吃山,一天挑两趟,一趟30元钱。我想问他累不累,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太幼稚,便指着空中缆车问:“货主怎么不用缆车?”他摇摇头笑道:“那一趟得70元钱呢!”我问他干了几年了,他说:“有二十几年了。17岁开始和爹一块儿挑,成家后接着挑。”他一脸的自豪。
“怎么不找些轻松的活儿干?”我问。
“干惯了。”他看看天色说,“不敢再说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平淡的话语中透出的是家庭的重负。挑夫们用结实的肩膀挑起了一家人的希望,用有力的脚板踏遍了泰山的每一级台阶。
我听说很多挑夫在负重的时候爱唱歌,把内心的累宣泄出来。泰山挑夫不唱,默默地只顾赶路,不是他们不累,而是他们把累藏在心底。他们的身材并不高大,但他们的心装得下自己的劳累和全家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