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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春天，巴建国重回故乡，乡亲们组了一个车队迎接他。来到师父李浩信的墓地，巴建国跪下来磕头：“恩师啊，徒儿我终于实现您的遗愿啦！”转头又叫师娘：“妈妈，师父走了，以后我来照顾您。”

    巴建国的师娘笑中带泪凝望着这个26岁的小伙儿。在2013年年初举行的第34届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上，巴建国作为中国唯一的参赛选手荣获金奖！

    他参赛的项目叫“舞陀螺”。这是法国人翻译的名称，事实上，他舞的不是陀螺，是空竹。

    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号称杂技界的奥林匹克，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国际杂技节之一。抖空竹这等“雕虫小技”，何以能拔得头筹？

    一 反对无效 好赖有咱亲娘支持

    巴建国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站在世界杂技殿堂的中心。

    他的父母是洛阳市瀍河回族区马坡村的农民，唯一擅长的就是土里刨食。9岁那年的一天，巴建国在马坡小学操场上玩耍，忽见有个学生在耍“陀螺”。人家的陀螺是在地上转，这个学生的“陀螺”却在空中转。只见他两手扯着一根绳子抖来抖去，那“陀螺”绕着绳子滴溜溜转，嗡嗡作响。

    巴建国眼都直了，跑过去一问，人家说这不叫陀螺，叫空竹，想学就给他介绍一位老师。巴建国就去拜师。师父名叫李浩信，和巴建国同村，抖空竹抖得好，乃圈中大腕儿，门下弟子不计其数。他亲手给巴建国做了一个空竹，教授他诀窍，鼓励他多练，说抖空竹能促进四肢协调，有助于开发智力。

    巴建国的亲戚们不信：玩物丧志啊！巴建国的母亲不以为然：“孩子，你觉得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巴建国答：“不会。”于是当妈的放心了：“好，那你耍吧，妈不拦你。”

    巴建国对空竹一见倾心，耍得痴迷，放学吃罢饭就在院子里抖。抖空竹耗体力，夏天出汗多，衣衫湿透，巴建国脱下来拧拧，穿上继续抖——光膀子不行，空竹绳子会把皮肤磨破。冬天呵气成冰，旁人都躲在屋里烤火，他也不怕冷，照旧抖。

    没人逼着他练功，他自己喜欢。师父教了一个新招式，他非要练会才觉得舒坦。

    上了高中，同门弟子都放弃抖空竹专心备考，巴建国仍在坚持。有人说闲话：“这小子光顾着耍，绝对考不上大学！”

    结果是：巴建国顺利考上了河南农业大学，被该校计算机系录取。他晃着通知书笑：“你们只看见我白天抖空竹，看不见我夜里念书。”

    二 小试牛刀 中国杂技团瞄上了他

    2009年，巴建国大学毕业，到北京中关村找饭碗。“北漂”的日子特别苦，活儿难干，钱难挣，巴建国感到压力巨大。某日清晨，他没去上班，梦游一般爬到出租屋的房顶上，抖起了空竹。

    这空竹他抖了十几年，已出神入化：空竹绕着身子飞速旋转，“影子”把人包得严严实实，像个茧，转着转着，空竹速度变慢，人从“茧”中钻出来，这叫“抽丝剥茧”；双臂一张一弛，让空竹在肘弯底下流畅地打旋，如浮光掠影，变幻万千，又如大江东去，酣畅淋漓，这叫“行云流水”……

    巴建国抖得忘我，邻居看得发愣：哟，太神了！跟耍杂技一样！

    朋友把他推荐到北京杂技团。巴建国在团长面前表演了绝活儿，团长拍案叫绝：“顶盘子、踩独轮车的常见，能把空竹抖成这样的，你是头一个！你比专业杂技演员还专业，留下留下！”

    巴建国成了北京杂技团的台柱子。他在台上表演，观众在台下喝彩，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荣耀感。

    北京杂技团挖到了宝，恨不得到处显摆，忙不迭地让巴建国去参加北京市杂技展演。哪知这一显摆，巴建国被中国杂技团瞄上了。上级点名向北京杂技团要人，北京杂技团不能不给。

    这本是一种荣耀，巴建国反而不开心：在北京杂技团，他是演员，有表演的机会；到了中国杂技团，当了专职老师，不能登台，他感到没有提升技巧的空间。于是，他辞了职。

    三 奇幻亮相 中国元素震惊全球

    北京杂技团和中国杂技团的肯定，使巴建国斗胆想要“威震全球”。此时，他的师父李浩信已经辞世。生前，老人家希望得意门生能把空竹抖出大名堂。巴建国立志实现师父的遗愿，把中国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世界。

    他把自己抖空竹的视频连同个人简介，一并寄给了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组委会。去年春天，法国方面给中国杂技家协会来信，邀请巴建国参赛。

    巴建国高兴得睡不着觉，中国杂技家协会更是受宠若惊。要知道，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门槛奇高，每个国家最多只能选送两个参赛项目，经过组委会审批，才有资格参赛。中国本届选送的参赛项目被淘汰了，现在组委会邀请编外人士巴建国参赛，岂不叫人喜出望外？

    上海杂技团招收巴建国入团，决定用老外最感兴趣的中国元素对他进行包装。

    2013年1月24日，大赛在巴黎举行，各国高手大秀绝活儿。巴建国头戴斗笠，身着古装，似武林侠客，飘然走到弹琵琶的姑娘跟前，信手一抖，空竹飞上了天；再扭身一抽，从琵琶里抽出一根“弦”，将偌大的斗笠也抖得团团转……

    外国同行从来没见过这样奇幻飘逸的绝活儿，瞠目结舌，过了许久，赛场里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大赛刚结束，加拿大便将巴建国抢走，安排其巡演。3000名加拿大观众用中文高喊“你好，巴建国”，表达对这位“中国杂技大师”的敬意。法国人更狂热，他们预约了100场演出，坐等巴大师10月再度前往巴黎，连抖4个月“陀螺”。用咱本地话说，这个洛阳小伙儿逗（音译）住事儿了。

    图① 烟波浩渺处，飘来一英气逼人的侠客……

    图② 那头顶上的斗笠便是大侠的“神器”，上下翻飞，飘忽在天地间……

    图③ 这是美女爱英雄的传说吗——琵琶传情，空竹解意，心灵相对……

    图④ 穿越——法国巴黎，来自洛阳的小伙儿借此夺金

    （本版图片由被采访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