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这样应道，其实心里还是没数。Young一副说得很明白、很透彻的样子，无心再在这个话题上费口舌，所以我只能假装听明白了。

    “其实，你可以向上面写申请，主动请调到别的职位。”

    “真的吗？”我激动地问。

    Young微笑着鼓励我：“以你的能力，当然可以申请别的职位了。而且Elliott看着冷漠，实际上对下属很好，你若申请自己想做的职位，他肯定会帮你的。”

    我有点惊讶，她说的是陆励成吗？

    Young偷偷瞟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你知道Elliott为什么这么受Mike器重吗？为什么公司里支持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派别明显？”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射雕英雄传》，所以能领悟老顽童的精神，立即问：“为什么？”

    “听说Elliott以前的一个得力助手闯过一次大祸，给公司造成上千万元的损失，本来这事儿与Elliott没有多大关系，可他为了保朋友，挺身而出，对Mike说，如果要处理，请连他一块儿开除、送监狱。”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后来呢？”如果这事是真的，的确难得。金融圈子，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财、权、势都可以得到，可风云也是变幻莫测的。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不过5年时间，已经听说有不少银行行长锒铛入狱，有不少公司的财务总监落马，其中包括我的两个师兄。

    中国的金融体制和法律制度都不健全，不管是外企还是国企，很多经营都在灰色地带游走，某些时候，说你有事就是有事，说你没事也就没事，所以一旦出事，不要说朋友，就是至亲都唯恐避之不及。

    “后来，Elliott的下属虽然离开了MG，但MG对外说的是主动离职，声名保住了。Elliott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公司里一些人恨不得让他立即倒台，却也有一些人对他忠心耿耿。听说Mike就是由此事开始对他另眼相看的，传闻有一次和东亚区的老总们在泰国聚会，他用中文告诉新加坡的大头目，说陆励成有侠义精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扑哧一声笑了：“Mike的中文这么好？连我们的武侠小说也看？”

    Young白我一眼：“何止爱看！人家连八大山人、竹林七贤都知道。听说Elliott以前对人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个很热情的人，是慢慢变成现在这么冷漠的。说起来，他是一个全无背景的人，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受了多少暗算和背叛，能不心凉吗？”

    我撇了撇嘴，笑着说：“嗨！你可别花痴！说不定是官职越做越大，自然架子越来越大。”

    Young不好意思地瞋我一眼：“你说得也对！彼一时，此一时，他现在当然不用和我们一样，见到所有人都赔笑脸了。我若做到他的位置，恐怕也会如此。”

    砰的一声，一沓发票扔在我的面前。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聊天时间。”在Linda冷冰冰的目光注视下，Young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样子，只是微笑，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开始干活。

    我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刚说的话，莫名其妙地就想笑。

    不过我的笑和Young的笑表达的意思显然不同，Linda皱了皱眉头。

    “下个月，审计师会来查账，你把去年所有的发票都重新核对一遍。”

    一年的发票，一个月时间核对一遍，她开玩笑吗？

    “这有必要吗？……”

    Linda冷笑道：“你在公司时间长还是我在公司时间长？你是主管还是我是主管？你了解制度还是我了解制度？”

    她和我比谁了解审计制度？我盯着Linda的肚子，默念了三遍“她是孕妇”，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立即开始做。”

    Linda拖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刺得我如坐针毡。

    （摘自《最美的时光》 桐华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