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大家冲进去一看，原来就在林筝等人查看院落的时候，老太太进了厢房，发现本已睡下的阿宇不见了，她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屋里燃着一支蜡烛，光线有些暗，老太太跪在地上，一双老树皮似的手缓缓抚摸着被子，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落在床单上。韩方疾步走过去，迅速伸手向被窝内摸摸，尚有余温，孩子应该没走多久。

    “师傅，那帮坏人把孩子也带走了？”玉成走过来，声音微颤，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儿来。

    韩方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这个小房间，见靠墙壁有个古香古色的立柜，便走过去轻轻打开，里面的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全是孩子的衣物。

    老太太颤巍巍地站起来，睁着一只浑浊的眼睛走到韩方跟前，佝偻着身子说：“这孩子是我带大的，夫人对他很宠爱。我怎么也想不到，夫人竟然是假的！现在连孩子也不见了，这让我这个老太婆怎么办哪？”她那苍老的脸上布满愁容，韩方看了也不禁动容。

    “老人家，请把这几天来的情况说给我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韩方扶着老太太到床边坐下，语气缓和地说。

    老太太用袖子擦擦眼泪，一只眼睛眯起来，思绪回到了几天前：“那天黄昏，村里有人来报信，说有北京的电话。离刘宅两里多路有一家挺大的旅社，旅社里装有电话，所以这方圆几里谁有什么事情，都到那里接打电话。”

    说到这里，老仆人盯着韩方，轻叹一口气：“你们也知道刘老爷的情况，他在北京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就住两天，然后带着货物离开。这里的砚台很有名，老爷在北京经营的古玩店，里边的砚台都产自清溪县。”韩方点点头，从这点来看，老太太所言是真。

    “记得那天阿宇正在院子里玩儿。听说有电话打来，夫人就急着出去，阿宇非要跟着一起去，有一个多时辰吧，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夫人的脸色发白。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才说老爷死在北京了，因为牵涉到重要案件，他的尸体暂时不能运回来。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后来就和夫人合计着，先在家设了灵堂，人死总要魂归故里，不能让老爷的冤魂四处飘荡。我们都盘算好了，等过了七日，夫人带着孩子去北京。可现在夫人和孩子都没了，我这孤老婆子怎么办哪？”说到这里，老太太又哭了起来。

    韩方叹一口气：“我明白了，或许真正的夫人被劫持了，然后有人假冒夫人进了刘宅……”沉吟片刻，他随即问，“刘家除了夫人和孩子，还有什么人？”本来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老太太的表情起了变化，身体不自然地向床上坐了坐，踌躇片刻才紧张地回答：“没……没什么人了。”

    “你在说谎！家中还有其他人。事到如今，孩子和夫人都不见了，你还在隐瞒什么？”韩方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知道了老太太还有些事情没说出来。

    老太太紧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她佝偻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顺手端起旁边的烛台，用那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对着韩方：“好吧，你们跟我来。”韩方和玉成对望一眼，缓缓朝外走去。

    此时，韩方才发现林筝不见了，或许是……他瞅瞅窗外，随着老太太出了屋子。

    他们进了院子，转了一个弯，看到高大的围墙边还隐藏着一个狭窄的小道，仅能侧身而过。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韩方在后，玉成紧紧跟随。灯光很微弱，此时天上乌云密布，天阴得可怕，似乎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巷子一侧是高墙，高墙外是张牙舞爪的树木，参天的树木将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韩方感到有些压抑，浑身不自在。

    他们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终于通过了狭窄的巷子。韩方顿感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刘宅的后院。后院有些荒芜，地上长了很多杂草，树叶也没有打扫，此时寒风吹过，这些枯枝败叶到处乱飞，似一个个幽灵在来回穿梭，其中一片叶子飞到了玉成的头上，吓得他慌忙拂掉。

    （摘自《龙砚——绝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