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头的弹唱艺人,大多数是抱着吉他,也有的吹风笛,甚至还有乐队,设备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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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博物馆、美术馆里,我常常看一会儿就要愣愣神儿,因为所见所闻需要消化。
在这里,福音书中的描述,表现在绘画和雕塑作品上,满眼是中世纪漫画式或文艺复兴时的逼真理想型圣母圣婴和耶稣,统统被光环笼罩,云团缠绕,动作夸张,优雅而僵硬,如果是照片,当数极不自然的摆拍了。
因为我事先没有理解这些作品的人物关系,所以难以理解画中的情形,也就无法从叙事角度欣赏他们。所幸大多数作品中的人物很美丽,也算养了眼。同时,走马观花似的在不同展馆间奔走,我倒是宏观地感受到了东、西方艺术风格的不同,如中、日、韩的淡雅、抽象、含蓄,欧洲的鲜丽、写实、奔放。
近距离观察这些画作的细密笔触,绣毯上的针针线线,雕塑的转角刻痕,让人真切地想到曾经悬浮其上的创造的双手,瞬间仿佛穿越了。
尤其是看到达·芬奇设计的各种机器的褐色手稿,玛丽皇后被伊丽莎白一世流放处决的信件,中世纪手抄本用真金涂绘的插画和哥特体的拉丁字母,莫奈、雷诺阿、德加、凡·高的油画上颜料的突起,突然感到他们近得可怕,好像他们就在眼前,而我对他们了解得太少。
特别是凡.·高的“向日葵”前人头攒动,争相看一个疯子生前不被认同的涂鸦,然后唏嘘一番。出了门,一闭上眼,我又看到了历史上密密麻麻的人,和他们消耗、创造过后的残存——我们今天隔着玻璃注目和感慨的种种。
外面,红灯绿灯和雨点零星地点缀着水色的街,红色双层巴士招摇过市,载着大块色彩,毫不胆怯。
街头的弹唱艺人,大多数是抱着吉他,也有的吹风笛,甚至还有乐队,设备齐全。他们身旁放着一个乐器包,任人丢一些零钱,然后自顾自地唱着,歌声很动听,唱罢有路人鼓掌。他们着装干净,也算体面。令人好奇的是,这种为了面包的演唱,其中能有多少乐趣?
有一位身穿橄榄绿毛衣的吉他爷爷,满头银发,我远远地掏出相机对准他,他突然停下演唱,摆了个造型,一条腿半蹲,双手托举,眼睛没看镜头而是斜向上方,显得十分自信。
有一位老人坐在公交车站,无论他是在回忆还是等待,可以确定,那一刻,他气定神闲,珍惜当下,然后慢慢地走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