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继远     70后，洛阳土生土长，现在深圳谋职，闲时鼓捣散文，常被误认为老年作者。

    这是秋天吗?

    这个时节，从北方初到深圳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疑惑。

    这怪不得他们，要怪就怪深圳的秋天太“迷”人。在这里，放眼望去尽是层层叠叠的绿，实在没有多少秋天的迹象。榕树、香樟树、芒果树、荔枝树……都绿得没有顾忌和疏漏，你想在其中寻一片梧桐落叶，向它打探秋天的消息，显然不可能。

    绿色之中，红、白、黄、紫颜色的花儿在不知疲倦地开放。紫荆花高挂在树上，扶桑花在细枝上摇曳，三角梅的火红和黄槐花的金黄有点儿耀眼……还有绿树丛中未见其树、已闻其香的桂花树，隐藏得似乎比秋天还深。

    这些绿树艳花，已把不明真相的人迷得眼花缭乱。22℃以上，不时还要跳过30℃的气温，又会让人的感觉彻底失灵。从北面来的人，身体的御寒机制已经“启动”，这时到深圳，就会觉得热。偶有一阵清风掠过，他们感到的只是惬意，哪里还会想到秋寒呢？

    没有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没有秋雨绵绵、红藕香残，深圳的秋天简洁、明快，不拖泥带水，不藕断丝连。在这里，伤秋、悲秋之类的情绪实在难以产生，你总不能对着一大片火红的三角梅黯然伤怀吧？这倒也好，人们省却了触景生情、念旧悲秋的烦恼。

    秋可以不伤，故土也可以不念，日子却要一天天地过。从夏到秋，一个季节的来临，怎会了无痕迹？在这个季节更替不是很明显的城市，身在其中，稍稍留心，也能感受到季节悄悄地在改变。去年秋季，我从洛阳来到深圳，被它的秋天迷惑了。今年在这里从夏走到秋，秋天的影子就渐渐清晰了。

    某个早晨，我被凉意冻醒，想着该换厚一点儿的毯子、撤掉凉席了，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深秋季节了。再想想，空调和电扇早已不用了，窗外大树上黎明就开始的蝉叫声也好久没听见了。近来空气也有些干燥，已好长时间没下雨了……

    我从衣柜里翻出长袖衣服穿上，上街后才发现，原来穿长袖衫和长裤的人已经非常多。太阳也不那么火辣，可以在太阳下散步而不觉得热了。清洁工的扫帚推送着的落叶，也似乎增多了。哪里的树木不落叶呢？可以不是秋天的落叶，但总有新陈代谢的叶子吧！然后就发现，这里其实是看不到梧桐树的。那么明年秋天，就别期待“梧桐一叶”来报告秋天的消息了。

    深圳的秋总是静悄悄的，它不在梧桐一叶，也不在白露为霜，只在人的心念中轻轻划过。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闲云悠悠，我想，以后的秋天，我会悲秋伤怀吗？这个说不准，估计总也难免。伤怀也不算坏东西，起码它厚重、有内涵，那就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