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 郑茜文

    他嗜酒如命。

    那次家里发生火灾，他冒死从大火中抢出来的唯一东西，不是钞票，也不是珠宝玉器，而是一坛陈年老酒。

    喝酒，是他和老婆发生家庭战争的唯一导火线。两口子结婚40年，争吵了40年，但他照喝不误。

    单位组织员工体检时，他被告知已经是中度肝硬化了。医生告诉他：“把酒戒了吧，保命要紧！”他淡淡地一笑，喝酒这么多年，要是肝脏一点儿问题没有，那才不正常呢！医生说：“再喝就有癌变危险，你必须戒酒！”

    他开始试着戒酒。没酒的日子，他如同在地狱里受煎熬，仅仅坚持了七天，他就又破戒了，而且喝得比以前更厉害。

    老婆拿刀相逼：“酒是你的大老婆，我是你的二老婆，这么多年你光照顾大老婆，天天抱着酒瓶子睡。今天有它没我，有我没它！”老婆将切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仍毫不在意：“离了谁我都过不下去，两个老婆我都要。”任凭老婆哭天抹泪，他只顾自斟自饮。

    有人说，他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愚公啥时把山挖完，他啥时才能戒酒。

    前几天，他却突然戒酒了。

    看到他时，我感觉他苍老了很多，面容憔悴，疲惫不堪。他告诉我：“老婆得了肝病，一闻酒味儿就吐。她跟我40年了，没过一天好日子，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他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酒坛子、酒瓶子，从此不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