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翩翩飞舞的雪花,我骑车去看望母亲。一见面,还没等我暖过手来,母亲就兴致勃勃地要送我一把伞。
那是一把黑色的旧伞,伞面尚好,只是骨架折了两根。母亲用细铁丝将它们绑牢,说:“这伞多好啊,下次再下雪,你就用它吧!”
我问母亲:“这伞是你捡来的吧?”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
母亲喜欢拾荒,是因为怀念父亲。父亲生前拾了20多年荒,并用拾荒所得将我们姐弟六人养大。当我们都成家立业后,父亲却离开了我们。本来我们可以赡养母亲的,她却选择了独立生活。我们给她钱,她不要,她接过了父亲的拾荒车。开始我们都不理解她,后来知道她是利用这种方式在怀念我们的父亲,我们都眼含热泪同意她这么做。
母亲经常捡回一些旧衣服、旧鞋子,不仅自己穿,还要送给我们。我们不要,她就很生气,说我们忘了本,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珍惜。
大姐退休了,整日在家里上网追时尚;二姐是生意人,出手大方,也很注重自身形象;弟弟搬到大城市去了;妹妹也提干了;我还是一名普通工人,于是成了母亲的“重点扶贫对象”。为了让母亲高兴,我就装作很欣赏的样子,把母亲送我的东西照单收下。几年下来,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已不下百件,主要是衣服、鞋子等。当然,母亲也不是什么都送给我,她捡来的石英钟挂满了墙,各式各样、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不送给我几个钟表,她嗔怒道:“哪有母亲给儿子送钟的?你想要就自己去拿。”我问为什么,她说因“钟”与“终”谐音,所以不能送。我就挑了几个石英钟,到单位跟同事们说:“谁想要就自己拿,我可不给你们‘送终’!”同事们大笑着把钟表抢光了。如今,母亲又送我伞,我想起这事儿,就故意说:“伞者,散也。妈妈,难道你就不怕我和老婆散了而责怪你吗?”母亲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小两口?亲密着呢!想让你们散也散不了。”
回家后,老婆说:“你又往家拿这些破烂东西干什么?放都没地方放!”我说:“咱把这些旧衣物都捐给灾区吧,落款写咱妈的名字。”老婆说:“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把伞谁会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