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语言生动、鲜活,常常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前两年我回故乡探望父母,常跟家中的兄弟打麻将。一次,一个堂弟收工归来,看见我在搓麻,半开玩笑半揶揄地说:“老兄,你怎么也‘改正归邪’了?”一阵嬉笑之后,我在想,汉语里有“改邪归正”一词,可到了堂弟嘴里怎么就变成“改正归邪”了呢?在他看来,我这个大学教师教书育人才是正经事儿,打麻将则属不务正业,于是便有了“改正归邪”一说。
还有一次,我回到故乡,遇到村里的一位叔叔,互相问候之后,我们边走边聊,忽然一辆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从我们身旁驶过,我们浑身上下满是尘土。叔叔并不介意,只管吸烟。我则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问道:“咱们乡下的公路怎么会是这样的?”叔叔掐灭了烟蒂愤愤不平地说:“现在这年头,土地承包到户了,家家户户都是老汉背桌子——各自顾各自,大家伙儿的事儿没人操心。哎,真是大地告老天——谁管!”一番话他竟然说了两个歇后语,前一句是说当时的农村土地承包到户,各自顾各自的现象;后一句则说农村的公益事业根本没有人管。前者只是平静地叙述,后者已经满含愤恨之意了。
老百姓的语言来自生产、生活实践,朴素的语言中,饱含着老百姓创造性的机敏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