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 吴芳

    “小王，你过来一下。”吃过午饭，刚躺在床上看杂志的乡政府办公室通讯员王来子，忽然接到乡长的电话。

    “好的，乡长，我马上就到。”

    乡长办公室在办公楼三楼的南头，王来子气喘吁吁地从一楼北头跑到三楼南头，便听到乡长熟悉的声音：“古人都知道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如今连吃喝也被管得这么严，这乡长真没啥干头！”

    王来子不敢贸然进去，轻轻地敲了两下门：“乡长，是我，王来子。”

    “嗯，进来吧！”

    看看乡长办公室并没有其他人，王来子知道乡长又在发牢骚。乡长好发牢骚是出了名的，几年前他从县长秘书的位置上来到麒麟乡当上了乡长，按说这已经不错了，但他仍不满足，还想“一步到位”当乡党委书记。

    见乡长拎着一条腰带，王来子怯怯地问：“乡长，有事？”

    “快上街给我买一条裤腰带，要正宗纯种黄牛皮的，这条腰带用不成了。唉，不让吃喝真怕人，你看我，这几个月瘦了没有？”

    王来子只好含糊其辞：“嗯，是有点儿。”

    “啥是有点儿？我都瘦了十来斤，难道你看不出来？啥眼力！”乡长朝王来子呵斥道。

    “好，我这就去买。”王来子一溜烟向楼下跑去。

    王来子大专毕业那年，恰巧赶上县里要给乡镇招收一批干部，他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入围，被分配到麒麟乡当通讯员。乡长正好也在那一年到这里任职。王来子记得，乡长刚来时个子虽高，但并不显得肥胖。这几年乡里接待任务特别重，各种检查组来检查，乡长都要陪吃陪喝，结果乡长的腰也粗了，肚子也鼓了起来，裤腰带换了好几条总是显短。他再吃乡政府食堂的饭菜，就觉得不香了。没有检查组来时，乡长就让王来子到街上的饭店买几个菜，送到办公室里“凑合”着吃。

    后来，上级发文规定：公款吃喝一律禁止；严禁迎来送往和无关紧要的检查、督查；不准午间饮酒，同城同区禁止互相宴请等。接着，市级媒体又连续报道了暗访组对发现的顶风违纪人员的处理决定。县里也连续发文，强调领导干部要廉洁自律。一下子，市、县各种检查、督察组都销声匿迹了，乡长只好又到乡政府食堂用餐。有细心人暗中统计，乡长起码三个半月没有到街上的饭店吃饭了，乡政府的定点饭店花都大酒店现在被迫改成小吃铺了。

    王来子出了乡政府大院来到街上，见花都大酒店的女老板正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招呼赶集的人进去吃饭。他在想：到哪里能买到正宗纯种黄牛皮腰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