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现场     （资料图片） 大馍馍 （资料图片）

    甘肃人姬孝兰的女儿在洛阳上班。她和老伴儿来洛阳抱外孙，眉飞色舞地说起甘肃姑娘出嫁的趣事儿。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甘肃方言简直如同外语，说的人边说边比画，听的人连蒙带猜。

    还好，她女儿下班之后，赶回家救场，把姬孝兰的话“翻译”成了普通话版本，消除了沟通障碍。在了解了当地的婚俗后，我不由得感叹：世界真奇妙，谁听谁知道！

    1 娘家人摆上席，婆家人摆下席

    姬孝兰的故乡在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下文简称临夏）康乐县。临夏位于甘肃省中部，历史悠久，乃古丝绸之路南道之要冲。

    姬孝兰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嫁到了洛阳，大女儿嫁到了当地。虽说是嫁女儿，可是操办婚事，她和老伴儿也没少忙活：在临夏，婚礼要连办两天，不但男方要设宴招待亲友，女方也得摆桌宴请宾朋，大家连吃两天，连嗨两天，非把喜酒喝过瘾了不可！

    康乐县多是独门独院。按照当地风俗，结婚要在自个儿家里摆婚宴，屋里摆不下，摆屋外；地上摆不下，摆炕上。一摆二三十桌，流水席，菜一道一道上，亲友们分批入座，轮流“吃桌”。这倒是跟洛阳乡间的婚宴有些相似。

    头一天，吃的是“上席”，为女方主场。女方设宴，主要宴请女方的亲友，男方委派代表捧场。“男方代表团”成员是清一色的男性：新郎、新郎的父亲、新郎的伯伯、新郎的叔叔……除了新郎，都是男方的男性长辈。女的不能来，哪怕是新郎的亲娘也不行。

    第二天，吃的是“下席”，为男方主场。男方设宴，宴请双方亲友，女方委派代表捧场。“女方代表团”的成员多多益善，新娘的父母、新娘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可以参加，娘家人来得越多越体面。

    上席坐得，下席也坐得，想吃哪桌吃哪桌，由此可见娘家人的地位不寻常啊！

    2 大馍馍大如盘，想吃先给钱

    吃上席，男方的代表们要在开席前，早早地赶到女方家，一到先吃“闭门羹”——女家关着门，男方代表从门缝里塞进几个红包，才会开门迎接。

    洛阳人结婚，锣鼓喧天，惊天动地；临夏人比较低调，基本上不放音乐，鞭炮也不会一直放，只在有分量的亲戚进门时，才会放一挂鞭炮。鞭炮一响，亲家见亲家。新娘早已穿戴一新，和新郎一起，给男方长辈磕头认亲。磕3个头，老公公要给新媳妇儿500元或1000元，新郎的伯伯、叔叔等则要给200元。

    给了钱，可以坐第一桌，吃第一轮。桌上摆着酒肉，还有花炕子饼和大馍馍。花炕子饼乃甘肃特产，厚且硬，大如磨盘，吃的时候切成菱形，很耐嚼。大馍馍有点儿类似洛阳人所吃的花卷儿馍，状如莲花，不过是加大号的，比盘子还大。这两样东西，做起来很费事儿，平时是不常见的。

    亲友们吃上席的时候，新郎、新娘就站在一边，给大家鞠躬。新人并排站着，肩膀与肩膀之间得夹一双筷子，鞠躬的时候，筷子不能掉下。这很考验新人的默契度，鞠躬的时候，新人动作要一致，如果筷子落地，大家就会起哄：“不满意，再鞠一个！”

    3 百米冲刺进洞房，谁跑得快谁当家

    上席从早摆到晚，直到宾主尽欢方散。新郎随时可以离席，可能是早上，可能是晌午，也可能是黄昏甚至半夜。对于新郎来讲，吃上席是烘托气氛，迎亲才是正经事儿！男方女方早就算好了迎亲的良辰，精确到分钟，新郎得赶着这个时刻启程，把新娘接到自己家。

    吉时一到，男方迎亲的车队就会来到女方家门口候着，新郎拉着新娘赶快上轿。女方派出两个送女客跟着。送女客年龄不限、辈分不限，但是要跟新人的属相相合。

    有些新人，结婚良辰被选在了半夜三更，于是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熬夜。新郎、新娘尤其得保持战斗力，下轿进洞房的时候，得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谁先冲进洞房，谁婚后就可以当家做主。有的新郎陶醉在娶媳妇儿的甜蜜中，抱着新娘乐陶陶地下轿，把争夺主导权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结果新娘挣扎出怀，跳下地就跑，撇下反应迟钝的夫君呆站在原地发愣。

    新娘进了洞房就挨掐。闹洞房的小伙儿，见了娇滴滴的新媳妇儿，手下毫不留情，又掐胳膊，又掐大腿，直掐得新娘嗷嗷直叫，缩在炕角。男方心疼，得预先派出一个得力干将，充当护花使者，给闹洞房的人发烟发糖，请他们手下留情。

    4 婚礼婚礼，缺不得礼

    洞房花烛夜，恩爱不必提。次日一早，女方代表团来男家吃下席，新郎的父母出门迎接，将一沓子人民币放在盘子里，恭敬地端到新娘父母面前：“亲家养育女儿不容易，这是您闺女的吃奶钱，请笑纳。”

    给了吃奶钱，还得给开柜钱。在下席开席前，新娘子必须换上嫁衣，拜见公婆，给亲友敬酒。嫁衣锁在柜子里，钥匙握在娘家人手里。婆家不给钱，柜子就打不开。

    礼钱，是临夏婚俗中必不可少的内容。临夏男子娶亲，要不断地给女方“送钱”：结婚前，要送彩礼，一般是10万元左右；彩礼之外，另需送5000元左右的专项资金，用于女家置办上席；“三金”、家具等也是要有的，还得给新娘子准备七八套嫁衣。而女家意思意思就行了，陪送几床被子、几条毛毯就够礼数。当然，大方的人家，也可以给闺女陪送一台洗衣机或电冰箱。

    开柜钱不算多，一两千元就成。新娘子换上嫁衣，和新郎并排站着，像头一天一样，夹着筷子，给亲友们鞠躬。有所不同的是，吃下席，新人还得挨桌给所有人敬酒。新郎倒酒，新娘敬酒，一敬就是两杯——酒杯是两个，用红绳子拴在一起，寓意好事成双。受敬的人若是酒量好，可以一口气把两杯酒喝光；若是酒量不好，可以一个酒杯抿一口，但是不能只喝一个杯子里的酒，那样等于诅咒这桩婚事，搞不好会被主家轰出门去。

    娘家人吃罢下席，便可离去，只等着3天后，新人去喝回门酒。婆家人还得再办一件事儿：备上茶叶、喜酒、冰糖、点心这“四色礼”，去媒人家道谢。有道是无媒不成婚，在临夏婚礼中，媒人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新郎、新娘即便自由恋爱，双方父母也得找个中间人来走过场。这是当地的礼节。婚礼婚礼，缺啥都不能缺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