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7点，天已大亮，海面上一片平静，济远号和广乙号即将驶出牙山湾航道，进入大海。此时，济远号的观测兵突然向方伯谦报告：前方发现煤烟！然后很快确定：有3艘日本军舰！

    这是日本联合舰队第一先锋队。

    双方军舰几乎同时褪去炮罩，炮兵就位，大炮互相指向对方。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军舰上的士兵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

    方伯谦站在济远号军舰的司令塔里，他的心情十分紧张，中日两国还没有宣战，他必须严格遵守“不开首炮”的命令，所以只要日方军舰不首先开炮，双方就会相安无事。但是，如果日本人首先开炮，济远号和广乙号就不得不进行反击。以2敌3，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方伯谦紧紧盯住航行在最前面的吉野号，突然，他看到吉野号在距离济远号3000米处猛地来了个180°大转弯，调头就往回跑，而跟在后面的浪速号和秋津洲号也迅速后转而去，看到这一情况，方伯谦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方伯谦松了这口气没多久，3艘日本军舰又重新掉头冲过来了！它们在海上划了一个大圈，重新挡住济远号和广乙号的去路。

    中日两国的国门都是被西方强国以“坚船利炮”从海上轰开的。在发展海军的时候，中日两国一开始都是追求“坚船利炮”，认为军舰的装甲越厚、舰炮的口径越大越好，但到后来，日本人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1885年后，世界上一些国家的海军兴起一种新的战略理论，他们认为，军舰追求重甲巨炮称霸海洋的时代已经过去，军舰不在讲究大而坚，而是追求轻而快——以牺牲重武器和厚装甲来换取高航速。日本海军部分地吸收了这个理论。第一先锋队的军舰平均航速达20节，吉野号更是达到了当时世界上的最高航速——22.5节。

    而济远号和广乙号的平均航速为15节。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日本第一先锋队军舰的平均航速要比大清国舰队快得多，但双方最大的区别不只在军舰的航速，而是在于炮。

    大清国的济远号和广乙号的舰炮全部为架退炮，而日本第一先锋队的舰炮大部分为速射炮。

    架退炮和速射炮的主要区别在于发炮的速度。

    影响发炮速度的主要原因是：速射炮的炮架有最新的液压复位装置，发炮后炮架能自动复原，不需要进行二次瞄准。架退炮的炮弹属于弹药分装式，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头而无弹壳，发炮时需要先将弹头推进炮膛，然后在炮膛里填上火药包，点火后将弹头发射出去。而速射炮的炮弹是带弹壳的新式炮弹，省去了这个环节。

    所以，速射炮是快炮，一分钟能打5炮，而架退炮是慢炮，5分钟只能打一炮。但是，事情总是无法两全的，由于加快了发炮速度，速射炮的口径也不得不小很多，打出去的都是小炮弹，每发炮弹的杀伤力无法跟架退炮相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架退炮一般安装在舰首或者舰尾，而速射炮安装在军舰两侧（舷侧）。

    在此之前，北洋舰队司令丁汝昌曾向李鸿章打报告申请加装速射炮，但未获批准。

    日本第一先锋队的军舰在海上划了个一圈，就是在等待济远号和广乙号完全驶出牙山湾狭窄的航道，来到宽阔的海面。只有在海面上，日本军舰才能发挥航速快、机动性好的优势，也才可以充分利用其军舰两侧的速射炮。

    当吉野号行驶到与济远号差不多平行的航位时，它的舷侧速射炮对准了济远号，吉野号突然发出了开炮的命令，日军炮长一阵茫然，两国还未宣战，而吉野号也未向对方发出战斗警告，贸然开炮属于偷袭，虽然“万国公法”可以不必遵循，但偷袭的名声实在不好听啊。

    在战前，伊东佑亨曾下达了放过清军弱舰，寻找清军主力战舰决战的命令。为了谨慎起见，炮长连忙派士兵跑步去请示：真的要开炮吗？得到的回答是4个字：“混蛋，开火！”

    吉野号上的第一炮打出了，可能是过于紧张，史料记载，吉野号炮手发出的第一发炮弹是空炮。甲午战争就由这发空炮打响了。

    （摘自《大清灭亡启示录（1894—1911）》 作者 黄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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