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攸 惠帝司马衷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西晋的历史，格外富有戏剧性。自从司马代魏，三分归晋，在洛阳这个舞台上，多少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倾情演出，留下烟花般的极致绚烂。待到痴儿悍妇登场，“八王之乱”爆发，这个王朝已距覆灭不远。东渡，是它续写的另一段悲欢。

    公元290年，晋武帝司马炎去世，将皇位传给了儿子司马衷。可是，地球人都知道，司马衷智商低，当不了合格的皇帝。他就像一个单纯无害的“稻草人”，常被人拿来当幌子使，至于老爹的如意算盘，则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1 智商堪忧皇太子

    司马衷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的智商比常人低，就像要不要当皇帝一样，这些事他做不了主，也根本不会考虑。

    可是，傻人自有傻福。有老爹老妈和老婆孩子在，他什么事都不用插手，就被推上了皇帝的宝座。有人会问：晋武帝司马炎后宫美人上万，难道没一个拿得出手的皇子？不是的。他有20多个儿子，随便换一个都比司马衷聪明些，但他不能换，因为长子司马轨两岁时夭折，之后司马衷顺延为嫡长子，这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公元267年，9岁的司马衷被立为皇太子。司马炎找来最好的老师，期待儿子能有点儿进步，可惜，司马衷让他一次次失望了。几年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个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料。他想废黜太子，可是皇后杨艳不干了：“立太子不应以聪明为标准，要看是不是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难怪，这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如果司马衷被废，将来不仅自己的地位难保，娘家的荣华富贵也要打水漂。杨艳一想到此，就觉得肩上责任重大，拼了命也要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司马炎权衡了一下，杨家势力大，不能得罪，既然老婆极力阻止废黜太子，也就算了。

    不过，对太子究竟能不能当好接班人，司马炎还是放心不下。有一次，他专门支走太子身边的老师，出题送到东宫让太子自己作答，以考查其理政能力。司马衷答不上来，眼看要露馅儿，太子妃贾南风急了，她找来一名有点儿文化的宦官，让其将答案写好后由太子照抄一遍，给司马炎送过去。司马炎一看，心中大喜：“题答得虽不高明，但也过得去嘛。”从此再不提换太子的事。

    其实，在司马炎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如意算盘，那就是太子虽傻，生的儿子司马遹（yù）却聪明绝顶，皇位传给太子过渡一下，将来传到孙子手里，这份家业就更兴旺了。

    傻爹生出聪明儿，本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说起司马遹的身世，确实有些糊涂。事情是这样的：司马衷长到十几岁时，还不解男女之事，司马炎心里着急，就派后宫才人谢玖前去侍寝，进行“性启蒙”。后来，谢玖在宫中生下儿子司马遹，并一直养在司马炎身边，等好几岁了才告诉司马衷。也就是说，司马衷名义上是这孩子的爹，但事实上并不肯定。

    司马遹极其聪慧，5岁时随司马炎登城楼观火，就知道要躲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以防发生变故。司马炎常赞他有司马懿之风，并称“此儿将兴吾家”。可以说，司马衷能当皇帝，主要是借了这个孩子的力。

    2 众望所归齐王攸

    尽管司马炎下了决心，要将天下传给太子司马衷，但很多大臣持不同意见。他们觉得无论声望、资历还是能力，仁孝贤德的齐王司马攸都更适合继皇位。太子脑子不够数，当皇帝简直是儿戏。

    可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否则不仅惹皇帝不高兴，还给自己找没趣。一天，司马炎在宫中设宴，名臣卫瓘（guàn）趁机装作喝多了，跪在地上抚着皇帝的宝座说：“此座可惜，此座可惜呀！”

    司马炎听出了卫瓘的意思，没往下接话，只是问道：“你喝醉了吗？”卫瓘不敢再多说什么。

    其实，司马炎何尝不明白，齐王司马攸比太子司马衷强很多。但正因如此，为保司马衷坐稳皇位，他得先把司马攸收拾下去，以免将来造成威胁。

    说起来，这个司马攸还是司马炎的亲弟弟，只是过继给了伯父司马师。当年司马师刚死，司马昭接替他执掌大权，曾多次对大臣们说：“这天下是我哥哥司马师的，我只是暂时替他掌管，将来会还给司马攸。”他还常指着自己的宝座对司马攸说：“桃符（司马攸小名），这是你的座位。”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昭是真诚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到他病重必须选接班人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长子司马炎，而放弃了过继给哥哥的次子司马攸。

    当时是公元264年，司马攸已经18岁。他生性至孝，德才兼备，精通各种典籍，还擅长书法，名望超过了司马炎。但这有什么用？父亲自有他的私心，最终司马炎成了西晋的开国皇帝，而司马攸被封为齐王。

    天下统一后，司马炎志得意满，开始耽于享乐，懒理朝政。而司马攸没去封地，留在京师洛阳，肩负重任，安抚内外，极得人心。重臣张华曾向司马炎推荐辅政人选，说：“明德至亲，莫如齐王攸，宜留以为社稷之镇。”

    司马炎既然要传位给太子，就想把弟弟踢得越远越好。他的宠臣荀勖等人趁机进谗言，逼司马攸离开朝廷。公元283年，司马攸抱病前往封地，途中吐血而死，年仅36岁。有人说，自他之后，西晋再无贤王。

    3 “白痴皇帝”有情义

    公元290年，55岁的晋武帝司马炎去世，太子司马衷顺利登基，就是晋惠帝。他没有为这个皇位奋斗过，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事实上，32岁的他心智仍不成熟，就像个单纯无害的“稻草人”，不能自己作决定，只能被拿来当幌子使。

    按理说，这样的皇帝，是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但司马衷做到了，只是以比较另类的方式。

    据《晋书·惠帝纪》记载，司马衷闹过两个著名的笑话。一个是他在华林园听到蛤蟆叫，就问侍从：“它们鸣叫是为公还是为私？”侍从随口敷衍：“公家地盘上的为公，私人地盘上的为私。”司马衷听了深信不疑，不觉得是糊弄人的。另一个是说国家发生了灾荒，百姓饿死无数，司马衷对此感到纳闷，就问：“何不食肉靡？”在他看来，百姓没粮吃，可以喝肉粥呀，这样也不至于饿死。

    严重缺乏常识的司马衷，就这样成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人们看不到他的哀伤，只把他当作一个笑话，甚至忘了他也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司马衷继位之初，由于朝中有贤臣辅佐，国家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一度出现了延续太康盛世的“元康之治”。如果照这个势头下去，估计他能撑不少时日。但是，别忘了他的后宫还有一个贾皇后，那个彪悍的丑女人不甘寂寞，一定要跳出来尽力表演，把西晋王朝搅个天翻地覆。

    公元299年，贾南风做了一件大事，就是除掉太子司马遹。这下司马炎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司马家族那些王爷也不答应，“八王之乱”愈演愈烈，拖着西晋王朝滑向深渊。

    身不由己的司马衷也被卷了进去。公元304年，他在征伐成都王司马颖的荡阴之战中身中三箭，“乘舆委地”，只有嵇康之子嵇绍以身躯保护着他。敌兵冲上来砍杀嵇绍，司马衷悲呼：“他是我的大臣，你们不要伤害他！”嵇绍还是被杀死了，那些人掳走司马衷，要为他换衣服，被他愤怒地制止了：“上面有嵇侍中的血，你们不要洗去！”

    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司马衷处境悲惨，时常“哀感流涕”。公元306年，他被东海王司马越用毒饼毒死，稀里糊涂地结束了一生，也结束了他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