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30岁那年,母亲生了我。
我一出生就是两个哥哥的妹妹,当父亲得知是女儿后,笑逐颜开。寒冬腊月,他砸开冰凌,在刺骨的河水中哼着戏为我洗尿布。
我稍大一些,父亲的自行车横梁成了我的专座。他做工时经常带着我,途经一个小坡,父亲撒开车把,口哨声伴着清风,飘散在空中。
在我上学时,父亲去外省做工了。那个印着“北京长城”的灰色旅行包,是我们兄妹的“百宝箱”。父亲每次回来,把包往石凳上一撂,招呼一声:“孩子们,都来挑东西了!”我们拉开包,争相分食。父亲眯着眼,满脸笑意:“别抢,都有份,给你妈留点儿!”
上高中那年夏天,我正在宿舍里睡午觉,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是父亲!我慌忙跑出宿舍,看到父亲扛着一袋面站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我责怪他:“看你,这么大声,把同学们都吵醒了!”父亲讪讪地抹一把脸上的汗,抱歉地说:“你跟同学们道个歉吧。”
后来,我工作、结婚,忙碌奔波,父亲的脊背弯了,牙齿一颗颗脱落,行走也变得迟缓。
父亲70岁生日那天,全家人聚在一起照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父母笑脸盈盈,幸福藏在层层皱纹里,洋溢在眼角唇边。
父亲的时间哪儿去了?它在我们的欢笑声里,在我们的泪水里,在亲亲的呼唤声里,在那张全家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