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锋见到母亲泪如雨下

    （上接A10版）

    4【悔改】 现实让他萌生自首的念头

    在马锋妻子的眼中，她的丈夫是申政强；在马锋的孩子眼中，他们的父亲是申政强。

    申政强是马锋潜逃在外时用的假名。和妻子相识时，他告诉妻子自己是河南洛阳人，因为兄妹太多，自己上不了户口就成了黑户，所以没有身份证。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和妻子并没有领取结婚证，一直过着同居生活。

    这些年，妻子每每问起关于老家的事情，马锋都是用谎言来圆另一个谎言。2002年，马锋的女儿出生了，站在产房门口，他却没有初为人父该有的激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无法面对出生的孩子。两年之后，他的儿子出生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孩子的户口落在了母亲名下；孩子的家长会他不敢参加；孩子生病他不敢单独带他们去医院……现实像一把枷锁套在马锋的脖子上，越来越紧，直到不能呼吸。他开始萌生自首的念头。在电视上，他看到投案自首能够得到宽大处理的报道，便开始通过朋友联系记者。

    5【对话】 我必须走出这一步，坦坦荡荡做人

    我们交谈了近两个小时，为了让马锋打消顾虑做出最后的决定，记者一边鼓励他，一边向市公安局天津路派出所打电话说明进展情况。最终，迷途知返的马锋随记者踏上了回市区自我救赎的回归路。此时，他的心里释然了许多。

    记者：说了这么多积压在心里的话，有没有好受一点儿？

    马锋：这些年我第一次痛快地说出自己的心事，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记者：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为你的勇气骄傲。

    马锋：我欠的债一定要还，为了母亲、妻子和孩子，我必须走出这一步，坦坦荡荡做人。

    记者：妻子和孩子为什么没回来？

    马锋：我跟他们说回来办户口，他们还不知道，我怕他们知道后会影响我的决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我愧对他们。

    记者：我想他们知道后会支持你的。

    马锋：我骗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我。其实说谎话，很累！

    记者：会不会跟妻子说“等我出来”这4个字？

    马锋：我不敢说这4个字。

    记者：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马锋：我想见我母亲一面。

    6【归途】 21年后的故乡让他难以辨认

    在回洛阳市区的路上，马锋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2.3万元钱，他说：“请你把两万元钱转交给受害人家属，向他们表示我的歉意。剩下的钱给我母亲，我只能出来之后再好好孝敬她了。”

    当车行至新区开元大道时，记者对马锋说：“这是洛阳新区，我们现在走的路叫开元大道。”马锋望着窗外问：“真漂亮，开元大道是环城大道吗？”

    马锋说：“我从洛阳走的时候，洛河南岸还是一片荒草和庄稼地。我家那时还是平房，没有这么多高楼，我只记得我家住在涧西区小李村附近……”在途经天津路小学时，马锋还特意告诉记者他在这里上过学。

    就这样，记者一路向马锋介绍着他阔别了21年的家乡，马锋的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水……

    7【相聚】 妈一定会等你出来

    当日15时许，我们到达天津路派出所案件侦办大队，天津路派出所所长李亚辉看到马锋说：“你能投案自首我们很替你高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有要求可以向我们提。”

    在问完笔录之后，记者和民警将马锋的母亲接到了他面前。此时，记者才得知，马锋的父亲在他6岁时就去世了，是他的母亲一手把他和他的两个哥哥拉扯大的。看见母亲的那一刻，马锋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母子俩相拥着泣不成声。

    “妈，你头发都白了！”

    “21年了，妈终于见着儿了，让妈见着就好，让妈知道儿在哪里就中了！”

    “妈，这么多年你咋过的啊？儿不孝，儿早该回来自首。”

    “别掉泪了，儿，好好让妈看看你，高了，也壮了。”

    “我进去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儿出来再孝敬您。”

    “知道后悔就中，到里面好好改造，妈一定会等你出来。”

    …………

    马锋的母亲今年已经73岁了，这21年，她的箱子里还留着马锋上学时用的书籍和作业本，每次看马锋的照片，她都会痛哭一场，她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我连孩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当日19时许，马锋的大哥专门给马锋买来了晚餐，马锋一边流泪一边吃，他的母亲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停地说：“再吃点，儿！再吃点……”

    ■记者手记

    浪子回头，迷途知返……马锋的故事就像一部发生在现实生活里的电影。

    马锋为自己的潜逃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没法和妻子领结婚证；没法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没法对着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叫一声“妈”……

    我们庆幸马锋迷途知返，纵然已经过去了21年，马锋的选择不正是在为以后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和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争取时间吗？21年之后，他选择了信任记者、信任家人、信任法律、信任社会。

    随记者投案自首之后，马锋说自己轻松了许多，他感受到了21年来从没有过的体验，比如亲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