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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一场雨是这样的,洒落之后,海棠凋零,红消香断。有珠帘半卷,帘后有美人伏案,朱唇轻启,却道应是绿肥红瘦。
许久以后,她失去爱人,一个人漂泊,再看雨时,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是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是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那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许多年以前的春天,一位自称烟波钓徒的隐士,致力于研究道学玄理,他心中的雨很文艺,如同他淡泊的心,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同一时期的韦应物,心系山水田园,年过半百仍闲居滁州西涧,傍晚偶遇的一场雨,让他对雨有了这样的印象——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其诗冲淡清远、耐人寻味,成为历代画家喜爱描画的意境。
南宋某年十一月四日的深夜,风雨交加,一位老人辗转反侧,忧思国事。此时山河破碎,王朝飘摇,他心怀壮志,却不为朝廷所重,只能退居山阴,僵卧孤村,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壮志始终难酬,只能任金戈铁马驰骋于梦中。
而隐居不仕的竹山先生,一曲《虞美人》,写出了少年、壮年、暮年听雨时的迥异心情。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一曲未尽,悲凉清俊,萧寥疏爽,正是人间雨落是沧桑。
作家也爱写雨景。张爱玲笔下的雨是沉郁的,是错失了爱情,在落寞的上海里弄撑着伞的民国女子的瘦削背影;亦舒笔下的雨感性而生动,无悲无喜,如同优雅地喝着咖啡,看雨珠敲打落地窗的女子;琼瑶笔下的雨浪漫而富有激情,是年少时独自在风雨中淋湿的头发,是失恋时悲痛欲绝的面庞……
画家笔下的雨则给人另一种感受。几米世界里的雨是通透的,显得亲切、自然;宫崎骏画中的雨是奇幻的,伴着风,在原野上和树木一起跌宕;朱德庸笔下的雨是灰色都市里匆匆而过披着雨衣的神秘人流,他用怀疑的目光和偏冷的色调、简洁的线条,讲述内心的孤独,那是心灵的流离失所。
下雨的时候,人的内心都是湿润的,公交车窗上的水珠和窗外打着伞的人流,都是人生电影里的一幕幕场景。这时雨是一种表情,你看它有时喜,有时悲,其实那只是错觉,所有的情绪都源自内心深处,都是潜意识的表达。平素看雨该如吴冠中那样,浅浅淡淡,化繁为简,点滴成韵。如果再细分,男人看雨应似苏东坡的倜傥蕴藉,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女人看雨应似席慕容或林徽因,把那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变成红尘里的诗。
一位老师留言,雨、书、墨、音乐、茶,就是安静而完美的一天。雨居然被排在首位,但愿你也有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