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步使美女看上去弱不禁风，总能激起男人们的保护欲望 李玉明 插图

    中华文明，根在河洛。而在熠熠生辉的河洛文化中，有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那就是诗、乐、舞三位一体的乐舞文化。千百年来，无数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钟情于此，在洛阳留下了许多与乐舞有关的故事。

    “西施捧心，孙寿折腰”是古代美女的两个经典动作。西施就不用说了，孙寿乃何许人也？她是东汉大将军梁冀的妻子，貌美而妖冶，善走折腰步。折腰步与戚夫人的折腰舞异曲同工，有一种极尽魅惑的病态之美，这使她一度成为洛阳女子竞相模仿的对象。

    1 孙寿和她的折腰步

    东汉后期的梁冀和孙寿，是一对儿特别能“作（zuō）”的奇葩夫妻。他们在洛阳城里飞扬跋扈，为所欲为，连皇帝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结果呢？“跋扈将军”梁冀成了中国古代十大奸臣之一，孙寿却以病态之美引领时尚，留下了“孙寿折腰”这样引人遐想的典故。

    孙寿的扮美方式是很另类的。据史料记载，她“色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以为魅惑”。何为折腰步？唐章怀太子李贤注引《风俗通》，称“折腰步者，足不体任”，意思就是双脚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走起路来腰肢要左右摆动，以保持身体平衡。

    想想看，一个美女蹙着眉头，脸上带着啼痕，发髻歪在一边，走路摇摇摆摆，弱不禁风，连笑的时候也要半捂着脸，好像正害牙疼——别管她的内心有多彪悍，仅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得激起多少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

    果然，见惯美女的梁冀，也深深掉进了老婆设下的魅惑陷阱。他本人虽然身世显赫，权倾朝野，长相却极为普通，甚至还有些猥琐。能娶到这样风情万种的漂亮老婆，他觉得是一种福分，因此对孙寿又爱又怕，言听计从。

    孙寿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家里，她把梁冀治得服服帖帖，在外面也忸怩作态，几乎吸引了京城所有人的目光。洛阳女子竞相模仿她的样子，一时皆以折腰步、愁眉和啼妆为时尚。

    有人说，孙寿的折腰步相当于今天模特们在台上走的“猫步”，她的灵感来源，也许就是戚夫人的折腰舞。戚夫人善作“翘袖折腰之舞”，舞时将细腰向两侧折出优美的曲线。喜欢乐舞的孙寿受此启发，琢磨出一个折腰步也不足为怪。

    其实，跳折腰舞时的戚夫人风光无限，结局却很悲惨。刘邦宠爱她，想立她生的儿子如意为太子，废掉吕后生的儿子刘盈。吕后被激怒了，在刘邦死后将戚夫人囚于永巷，强令她每日舂米。“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这首哀伤绝望的《永巷歌》，就是戚夫人在舂米时唱的。

    后来，吕后又将能歌善舞的戚夫人断去手足，剜掉眼睛，弄成哑巴扔到厕中，称为“人彘（zhì）”。——女人对自己的情敌，下手竟可以如此之狠！而爱走折腰步的孙寿，也未能得到善终。最后她和梁冀惹怒皇帝，惨遭灭门。

    2 梁冀和他的擅权路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梁冀，起点本来就比别人高，如果他能懂得适时收敛权欲，说不定能成为名垂青史的贤臣良相。可惜他选择了擅权之路，并坚持一条道走到黑，结果就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十大奸臣之一。

    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时，梁冀的先祖梁统算是开国功臣，因此梁家有资格与皇家联姻。到梁冀时，他的妹妹是汉顺帝的皇后，父亲梁商是左右朝政的辅政大将军，他本人则当上了河南尹。公元141年，梁商去世，他又继任大将军一职。

    就在梁冀任大将军的第三年，30岁的顺帝莫名其妙病逝了。梁皇后没有儿子，便选了一个2岁的娃娃继位，称为汉冲帝，自己垂帘听政，实际由梁冀独揽大权。

    冲帝在位5个月就去世了，梁冀兄妹又立8岁的刘缵为皇帝，就是汉质帝。当时清河王刘蒜年长有德，声望很高，太尉李固等想让他当皇帝，梁冀坚决不同意。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贪孩童以久政”，只有立年幼的皇帝，自己才能牢牢地把大权握在手里。

    质帝年纪虽小却早慧，看不惯梁冀的骄横。一次他看着梁冀，悄悄地对朝臣说：“此跋扈将军也！”梁冀听到了，便在饼中下毒，让人送给小皇帝吃。质帝吃了饼感到难受，想找点水喝以活命，梁冀却冷冷地说：“怕吐，不能给水喝！”可怜质帝就这样死去了。

    一年之内，东汉连死了顺、冲、质三个皇帝。李固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强烈要求通过朝议来立新皇帝。许多大臣和他一样，建议立年长而有声望的刘蒜，梁冀兄妹却要立即将成为他们妹夫的刘志，并摆出了谁不同意就杀谁的架势。李固据理力争，结果被免职并剥夺朝议权。最终，15岁的刘志当上了皇帝，就是汉桓帝。

    权势熏天的梁冀恨李固不听话，让人罗织罪名，将李固下狱并害死了。他奉行的政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弄得人心惶惶。当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桓帝对梁冀的优遇超过了两汉以来的所有元勋，他仍不满足，他把所有权力都抓在手里，连皇帝的起居小事都要过问，可以说他把外戚专权推向了极致。

    3 奇葩夫妻双双自尽

    公元150年，有人想讨好梁冀，就上书称他有周公辅佐成王那样的大功，朝廷不仅要分封他的儿子，还应封他的妻子为邑君。桓帝一听，立即封孙寿为襄城君，每年享有五千万的租赋，并加赐赤色印绶，与长公主相等。

    这样一来，孙寿有了比美色更多的资本。梁冀大兴土木修府第，她就在街对面也筑起豪宅，两人攀比取乐。他们还常共乘饰以金银的辇车游园，乐舞相伴，夜以继日。谁想找梁冀办事，对不起，不拿钱来就不给通报，少了也不行。

    梁冀一门显赫无比，唐代大诗人李贺曾作《东洛梁家谣》，描述梁家是“三皇后，七贵人，五十校尉二将军”。孙寿不甘落后，她在梁冀枕边吹风，让孙家十几个人也当上高官。这些人出身低微，一旦得势，比梁家人还要贪暴。

    会走折腰步的孙寿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是一个悍妇。人们也许难以想象，梁冀在外面不可一世，回到家里面对老婆，却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梁冀曾有一个美貌的情妇，名叫友通期，住在洛阳城西。孙寿知道后，趁梁冀外出，带人将友氏暴打一顿，并将她截发毁容。梁冀回来后，跪到丈母娘面前求情，孙寿才饶了他。不料梁冀继续与友氏来往，两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名叫伯玉。这次，孙寿毫不留情地让儿子将友氏杀了，梁冀怕孙寿再害伯玉，只好经常将他藏到墙壁的夹层中。

    不过，孙寿对梁冀严加监管，对自己可没那么苛刻。梁冀提拔了一个叫秦宫的家奴，孙寿一见很喜欢，就与秦宫私通。这秦宫“内外兼宠，威权大震”，连刺史一级的官员都要走他的门路。对老婆的行径，梁冀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都是一路人。

    成年后的桓帝早对梁冀心生不满，公元159年，梁皇后死了，他决心找机会除掉梁氏势力。也是梁冀太张狂，他见桓帝宠爱贵人邓猛，就认邓猛为女，让她姓梁，还要谋杀邓猛的母亲。桓帝大怒，借机派宦官单超等率军包围梁冀的府第。梁冀和孙寿畏罪自杀，两人皆被灭族。与他们一起退出历史舞台的，还有那极尽魅惑、风靡一时的洛阳折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