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正值麦收时节,是庄稼人一年中最忙碌和最劳累的时光。我小的时候,割麦全靠人工,家乡有“女怕坐月子,男怕割麦子”之说。难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也在诗中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割麦虽然辛苦,但每至小麦成熟时节,父亲就显得格外兴奋。父亲赤膊磨着镰刀,身子有节奏地前后动着,黝黑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这让我联想到,父亲磨的不是镰刀,而是全家甜美的好日子。
只要到了农忙时节,学校就会放假,我们这帮孩子就迎来了最快乐的时光。庄稼人都清楚,收麦是超负荷的劳动,不吃点儿好的东西,再壮的身子骨也受不了。于是,麦收的那些天,母亲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大方,平时餐桌上难得一见的白面馍、煮鸡蛋,那些天顿顿可以吃个够。我们吃饱喝足了,就跑到麦场去玩耍,成堆的麦穗儿堆积在麦场上,就成了我们最好的捉迷藏场所,常常玩儿得忘记了吃饭和睡觉。
等我上了小学五年级,我和几个姐姐也会随父母下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烤熟一般,我们拾一会儿麦穗儿,就跑到树荫下乘凉,父母却从不休息,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
在年复一年的麦收中,父母的鬓角斑白了,腰身累弯了,我们也渐渐长大。再后来,我到外地求学、参加工作、远嫁他乡,就再也没有回老家和父母一起收割麦子。现在,每逢五月,我能做的,也只有关注一下天气预报,然后把家乡的天气及时打电话告诉爹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