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绘图 仁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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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从老家来了,佝偻着身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从此,小区里就经常出现他和父亲一前一后的身影:瘦小干瘪、佝偻着身子的大伯,表情木然、行动僵硬的父亲。
大伯带着父亲在小区遛弯儿,从垃圾桶里捡拾废品。怕我们嫌脏,大伯从不把废品带回家,他领着父亲卖了废品,然后把所得的钱,给父亲3元,他留1元……
大伯长父亲10岁,一生未娶。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们,我们姊妹几个都是大伯“抱”大的,他一只胳膊抱着我,一只胳膊抱着妹妹……
能干、有文化的父亲是大伯的骄傲,而大伯是父亲的依靠。在需要摇着辘轳挑水吃的年代,父亲从未挑过水,需要抬重的东西,也常常是大伯抬重的一头,父亲抬轻的一头。
大伯没有上过学,却写得一手漂亮的狂草。小时候,我经常看见大伯一有空闲就在地上用树枝写字,龙飞凤舞。父亲一直写得很好,春联和村里红白事儿所用的对联,常常由父亲写,大伯从无机会。父亲在患了脑血栓后,无力握笔。一次,村里一家建房,拿了笔墨纸砚来找父亲,父亲不能写,大家让大伯写,这才有幸见识了大伯的狂草。大伯不识字,需要有人把字写好。大伯凝神提笔,不见动笔,动则一气呵成,众人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父亲语言功能减退,说话常常含糊不清,大伯又耳背,常常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每当这时,父亲总会发脾气,大伯依旧宽厚地笑笑,依旧在第二天带着父亲在小区遛弯儿、捡拾废品,然后,把卖得的钱分给父亲一多半……
大伯为兄,父亲为弟,他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