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立 （资料图片） 周建立收藏的银器 张丽娜 摄

    人的生命是有不同质感的，有的人轻薄如纸，经不起揉搓，除了涂画的虚名，便别无他物，皱巴且乏味；有的人，则如古董铺里的老银器，越摩挲越亮，越把玩越可爱，即使不知其身家来历，也知其是一件宝贝。

    周建立先生就是后者。

    1 小银匠砸银器，砸得他两眼泪

    周府离关林庙不远。年近80岁的周老爷子独居，陪伴他的是满屋的古玩。他的头衔有很多：著名银器收藏家、洛阳周氏银器博物馆创始人……然而真正有趣的，是头衔背后的故事。

    周建立14岁当兵，参加过抗美援朝，21岁就当了领导。

    让周建立和银器产生千丝万缕联系的，是鲁莽小银匠的当头一锤。20世纪80年代初期，周建立想给儿媳妇买一对儿银镯子。他老伴儿走得早，儿女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大事小事都得操心。

    当时，上海市场、广州市场、青年宫、南大街等地有许多银匠铺。银匠们当街坐着，叮叮当当，敲打银器。周建立去时，正赶上一个老头儿拿来一个银杯，央求老银匠毁了银杯，打一只镯子。周建立见那银杯镂刻精美，心生不忍：“这么美的东西，毁了多可惜，卖给我得了。”

    这是发自本能的对美好事物的珍惜，然而那老头儿不理解，认为周建立是骗子，想哄他，死活不卖。

    老银匠也不忍心毁了银杯，帮着周建立说话。三个人你说我劝，旁边铺子里的小银匠听得心烦，提着一把锤子冲过来，抢过银杯，哐当一声给砸扁了：“叫你们吵吵！这下不争了吧！”

    周建立抢救不及，眼看着银杯被毁，心痛得直掉泪：有多少好东西，也架不住这样毁啊！我得抢救老银器！抢在那些无情的铁锤之前，把散落在民间的宝贝收藏起来，保护起来！

    2 惊喜的是，15年凑齐一套银水烟袋

    在捡漏儿的人看来，周建立赶上了好时候：在几十年前，由于一系列社会变革，数不清的珍贵银器沦落凡尘，被毁旧翻新，甚至走私外流。银贩子背着筐，走街串巷，论斤回收“银生活”（老辈人对银器的叫法），只要舍得掏钱，就能回收到大把的好银器。

    当时普通人月薪只有几十元，周建立也不过100多元，买几斤银器就花完了。为了筹钱，他想尽办法，挣了钱，就四处联络银匠、银贩子，高价回收银器。久而久之，那些“二道贩子”都跟他成了朋友，手里一有好货，就先拿给他看。

    可捡漏儿的好时候，也意味着一路独行。有许多宝贝，周建立看了又看，也拿不准其价值。他为此专门去了北京图书馆，“8000多个柜子，找不到一本银器古籍”。图书管理员告诉他，银器收藏在国内几乎是空白，没有参考书，只能自己摸索。

    摸索就难免摔跤，买到赝品，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坚持摸索，也会遇到惊喜。

    周建立曾在郑州收了一个银水烟袋，可惜零件不全。隔了多年，他去南方出差，在当地古玩城淘了一个烟丝盒，竟跟他那个银水烟袋是一套。又过了几年，他去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闲逛，淘了一个点烟头，恰好也能安在他那个银水烟袋上。

    此般感受，说是心花怒放都太轻描淡写了——15年凑齐一套银水烟袋，其中的乐趣，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3 收藏可以杂，内心必须纯

    日积月累，周建立已收藏了上千件银器。1992年，他想搞一次银器展览，传播银器文化。可是一些人犯了难：哎呀，没有前例啊，你这怕是窝藏银器啊，搞不好是要被没收的。

    周建立很生气：我要去北京问问，看我这是不是收藏。到了北京，他找到相关部门，二话不说，把一包袱银器抖落在办公桌上：汉代银酒杯、战国镀银铜带板、明代银盆、清代银首饰……种类齐全，精美绝伦，看得在场人瞠目结舌。

    1992年6月，“周建立先生中国历代民间银器展览”在北京开展。30多个系列1000多件银器，涵盖历朝历代民俗生活的方方面面，引起了海内外专家学者的关注。

    周建立一夜成名，可他并未被虚名冲昏头脑，反而越发清醒：个人力量终究有限，只有调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才能拯救民族文化瑰宝。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银器、保护银器，他多方奔走，最终创建了洛阳周氏银器博物馆，展览其收藏的各色银器。

    洛阳周氏银器博物馆位于涧西区南昌路，免费开放，诸位若有兴趣，可前往参观。只是在那儿八成碰不到周老爷子——周建立将博物馆交给儿子打理，自个儿独居洛南，潜心编书。

    多年来，周建立已经编著了《中国民间银器》《洛阳银器文化浅论》《论中国民间银器文化》等书，他现在编纂的是《洛阳奇石传》（暂定名）。

    周老爷子审美独特，眼光独到，所藏的奇石别具韵味。西安的玩友见了他的石头，走不动路，软磨硬泡，非要买。“别人收藏的石头，死活卖不出去；我的石头，跟畅销品一样，一会儿就被抢光了！”提及此事，周老爷子颇为得意，“我不只收藏银器，也收藏玉器、瓷器、青铜器，转让给玉器收藏家、瓷器收藏家，得了钱，可以多买几样好银器。”

    真正的收藏家，亦是杂家，往往一专多能，涉猎广泛。有人玩物丧志，有人藏物成史，其间分寸，不外乎追求二字。

    线索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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