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合人,是老街必不可少的人物。你想,家长里短,邻里相处,分家另爨(cuàn,锅台、灶台的意思。该成语的意思是分家另起炉灶),买房卖房……这些事怎么处理,是很有说事的。说事,动词变名词,是老街老话,意思是指有来由,不简单。
说合人,早前也叫同中人。我曾在洛阳民俗博物馆见过几张买卖契约,如地契、房契,上面就有同中人的签字画押。同中人的作用,一是说合,二是合同见证,必须由与当事人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担任。同中人多由两三人组成,其中一人要能掂笔写字,有点儿文化。
除了同中人,依事情大小,还有不同的说合人。比如有人看中了某家的房子,也知道某家有卖房的意思,就要找与某家能说上话的热心人。再比如分家,一般是要把老舅请过来说合的。老舅是外姓人,与房产没有关系,更主要的是对于分家的晚辈来说,亲疏是一样的。
如果是牵涉公众利益的大事,比如防刀客盖更楼,这种说合人得是有威望的人,他们还得有广泛的人际关系,这样说话才管用。这种人往往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说话办事能压得住阵。
我住的老街,在旧时代里,曾有两个士绅,一个是猪行的掌柜,姓叶;一个是城里老字号店的领东(相当于企业总经理),姓李。听父亲讲,在过去,他们说的话很有分量。街上或者谁家有了矛盾,请他们出面,矛盾就会迎刃而解。那时候实行的是保甲制,10户为1甲,10甲为1保。保长、甲长也要看他们的脸色。因为保长、甲长经常派差派款,老街上的人怨声载道。正经有事要办,还非得说合人出头才行。
说合人起的作用,用现在的话讲,有点儿中介与仲裁的意思。细想其中的道理,人情世故,家长里短,全在里边。说合说合,合者和也,和则两利,离则两伤。它是社会行政管理的重要补充,尽管是民间自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