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空袭行动发生在1914年4月，是北洋政府对白朗起义军镇压时采取的措施。白朗军威盛时，曾席卷河南、湖北、安徽，使袁世凯大为恐慌。于是，刚成立不久的南苑航空学校派上了用场，校长秦国镛亲率4架飞机轰炸白朗军。由于飞机悬挂的“花瓶”“竹筒”炸弹只有5公斤，且命中率极低，轰炸效果无法评估。

    1917年6月，张勋率5000名辫子兵进京，导演出一幕拥戴废帝复辟的闹剧。段祺瑞立即成立“讨逆军”，命令飞机轰炸辫子军，3名驾驶员驾驶3架飞机，在丰台辫子兵营、南河沿张勋住宅和紫禁城乾清宫各投下一枚小炸弹。第一枚落在隆宗门外，炸伤一名轿夫；第二枚落在御花园，炸毁了水池的一角；第三枚没有响，落在西长安街隆福门的瓦檐上，把聚在那里赌钱的太监吓个半死。

    在一战打到高潮，空军雏形初现的1917年，描述这段历史无疑是贻笑大方的，但这就是中国当时的现状。

    与四分五裂的政治现实相对应，中国所谓的空军也四分五裂地分散在各地军阀手中。飞机型号不一，人员素质良莠不齐，部署分散随意，理论无从谈起，飞机质差、数量少。

    1931年，“9·18”事变爆发，中国最大的一支空军——东北军空军的100多架飞机完完整整地被日军缴获。

    1932年1月28日夜，日军突然向上海闸北区发动进攻。在这次事件中，日本的空中力量首次露面，以300架舰载机对中方的32架飞机。2月5日，中日空军爆发首次空战。

    2月26日，中国空军又与日军连战两场，均以失败告终。尤其是北上助战的广东航空队，飞机性能明显逊敌，南京政府见势不妙，遂电令全部机队撤至安徽蚌埠。7天以后，19路军被迫撤退。

    中国空军的第一次战斗失败了。

    将帅不才，累死三军。领导者的决策失误从来都是要他的属下以生命作为代价来弥补的。大战在即，中国用以面对整个民族生死存亡的只有305架陈旧的飞机。

    1937年8月13日，上海地面战斗全面展开。下午２点，中国航空委员会在南京下达了《空军作战命令第一号》。

    8月14日凌晨，近50架飞机奉命出击。这是自卢沟桥事变以来，中国空军首次出动。

    这一天刮着台风下着雨，在狂风暴雨中，飞行员驾驶着没有座舱盖的轰炸机，扑向日军的军舰和地面目标。在东海游弋的日军航母，由于台风不能起飞舰载机，眼看着中国飞机全胜而归。

    这一天的突击，是中国空军在整个抗战中单独出动规模最大、所获战果最大的一次，击沉、击伤敌舰各一艘，但这唯一的一次好运很快便结束了。在没有对手的内战中横冲直撞的国民党空军，很快显露出“银样镴枪头”的本质。

    11月11日，上海陷落。

    在3个月中，日机虽损失200余架，但中国空军消耗殆尽。

    12月4日拂晓，一架中国飞机飞临南京上空。

    这是中国空军最后一架作战飞机，它成了南京全部中国军队的眼睛，起飞不久就发现宣城方向有一条蠕动的“黄蛇”。

    然后，中国空军的这架飞机，向着那条“黄蛇”扑去。

    当这架飞机飞离南京时，它看到秦淮河原本清澈的河水已经染成了鲜红……

    抗战爆发不到半年，中国空军就已经成了真正的“空”军。

    危难时刻，苏联伸出了援手。

    一支被称为“飞虎队”的美国志愿航空队也来到中国。

    就军事意义而言，苏、美两国飞行员的战绩是象征性的。

    就像中国地面部队，从来没有歼灭过旅以上建制的日军一样，中国空军也从来没有发起过一次战役级的空中进攻。

    在美国杜立特中校轰炸东京之前，中国也曾派一架飞机到过那里，但只是撒下了一些传单。

    中国空军八年抗战下来，击落日机590多架，击伤日机110多架，地面摧毁日机620多架。

    这个数字还比不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其他大国几个王牌飞行员的战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所有参战的大国中，中国空军对战争胜利的军事贡献最小。在八年抗战中，中国空军既没有实施过一次像样的战略轰炸，更没有进行过对地面部队的进攻支援，只有悲壮而英勇的故事让后人仰天长叹。

    （摘自《赢在制空权》 刘亚洲 著 航空工业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