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一个人或一群人,约定了或未约,你走在赴约的路上,那个地点你很熟悉或者未知,但此时你的状态都是在寻。正所谓追寻、寻觅、寻找、搜寻。来到那个地点,见到或未见约定的人,这便是遇,正所谓遇见、偶遇、巧遇、寻而不遇。人与人的交往,正凝结在这一次次的寻与遇中,交织成网,循环往复。
雅士的寻与遇是这样的况味,如东晋名士王微之。雪夜,他乘小船探访戴安道,直至戴家门前,却对随从说原路返回。随从纳罕:都已到了门前为何不进?王微之答:我已寻了,就不必见了。寻你,然后不见,颇显雅士之风。
隐逸者寻与遇的况味,透出了仙风道骨,如“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贾岛的朋友住在山里,某一天他想朋友了,就一路寻去。不巧的是,朋友不在家,朋友的徒儿在松树下玩耍。徒儿言,师傅在山里采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望了望山顶,云雾缭绕,这可到哪里找?此时的他也许很扫兴,只有等待,来一趟不容易。此乃寻你不能速见。
而能够速见的呢?那自然是更多的时候了,且不说那些寻常的约会,比起古人这两则高雅的寻与遇,今人中同样有泛着仙气者,并且况味之高深似乎更胜一筹,那便是李汉荣先生的“山中访友”。
“不骑车,不邀游伴,也不带什么礼物,就带着满怀的心情,哼几段小曲,踏一条幽径,独自去访问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觉得他的朋友也住在山上?没错,他的朋友就住在山里,但不是人,而是山里的一切物事:石桥、流水、树木、山泉、白云、瀑布、悬崖、云雀、石头、落叶、小花……全是他要寻访的朋友。
这些朋友多招人喜欢啊,无论心情多么烦躁郁结,遇到它们时,肯定收获的都是满怀的舒朗,肯定闻到的都是怡人的清香。莫说别的,那山林自是天然的氧吧,掬一捧溪水喝,凉爽从头到脚,在山林里散步,一定想和鸟儿比歌喉。和这些朋友交往,我们不必怕居心叵测,不必苦于应酬,不必患得患失,最重要的是,只要没人破坏,当我们去寻它们的时候,它们一定会在那儿等着我们。此种寻你,定然遇见。
寻与遇不止是路途的过往,亦是心灵的过往。有人会满怀期待,有人会半路折返,有人会欣然前往,有人会惴惴不安。而遇与不遇,都是或早或晚的事,不必急,也不能急,结果就在那一端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