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武汤陵吗？” 梅协又问。

    “小时候去那儿耍过。”贾勋回答。

    “我相信，那儿肯定荒芜一片。”梅协说着摇了摇头，“靖国神社的‘靖国’出自《左传》 ‘吾以靖国也’，意为使国家安定。靖国神社建成到现在已经75年了，供奉了所有日本战死的军人，包括日俄战争、日中甲午海战和现在进行的战争，已存放180多万名为日本战死者的灵位，被征入伍的中国台湾人和韩国人也在其内。那里已成为我们的精神圣地。”梅协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肃穆，然后他看着贾勋：“你们历代为国家战死的人的灵位在哪儿供奉呢？”

    贾勋听了梅协的问话，无言应对。

    “知道中国为什么战败吗？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武器先进。表面上看，是你们军人怕死、官吏贪污；根本原因是你们朝代更迭频繁、王旗变幻频仍。请问贾勋君，我们的太阳旗举了1000多年，你们哪个朝代能存在这么多年？你们有些官员仗着权势，与民争利，与弟兄争利，甚至与国家争利，你们不败，谁败？”

    贾勋不语。

    梅协叹了口气：“中国军人，孝字第一，包括贾勋君，孝父母胜过忠国家。日本军人的武士道精神就是誓死效忠天皇。中国军人要有这种精神，就不会不战而退，就不会溃不成军。”

    贾勋沉默不语。

    说话间，武汤陵就到了。武汤陵就在蔺窑村北面4里处，在牙庄村南边8里。

    这是个风水宝地。地势平坦开阔，四周有村间平直小道，恰似抬轿的轿杆，人称其为轿地，武汤陵（也叫商王陵、汤王陵、汤王坟）正好位于轿中。

    得知梅协、贾勋结队而出，梅子高兴坏了。这一个月不让出县城，梅子饱受相思之苦，整日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杨春也是如此。梅子找到杨春，说：“咱去古圣寺吧？”

    杨春说：“中！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你哥问了，就说你跑了，我追去了！”

    梅子一眨眼，开心地说：“那俺也说中！”两人照计行事，一前一后跑出了县城。

    梅子在古圣寺见到海严，发现他瘦了，也黑了，梅子心疼了，哽咽着叫：“海严哥！”

    海严也喜出望外，扭头看看梅子，小声说：“下到沟底，往回走一里多点儿，那儿有棵菩提树，你在那下面等我，我随后就到。”

    梅子用手帕擦擦眼睛，转身快步走出古圣寺，下到沟底，杨春跟随其后。两人顺着沟底往回走到较为宽敞的地方，果然有一棵菩提树，菩提树树冠张扬，树干一人难以合抱，树下竖个小石碑，石碑正面刻着四句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唐朝初年禅宗六祖慧能写的一首关于菩提树的诗，这首诗使菩提树声名鹊起。菩提树的树干上和树枝上缠绕着许多红丝带、红绳子，这是邙山上百姓祈祷的标志物。

    两人等了不一会儿，海严跑步过来，梅子迎了上去，眼里透着渴望。杨春对海严说：“我去看赵玲了。”还没等海严答应，就不见了杨春的身影。

    海严使个眼色，梅子牵着马远远地跟着他。古圣寺沟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菩提树长在两个沟的分岔处，向正南一直走，就是张窑沟了。往东南方向也是一条沟，当地人叫野狼沟，沟口长满荆条、圪针，几乎没有路。有这样一个传说：这个沟里面有野狼出没，有个放羊的见羊进去吃草，摸进去找，结果是羊没出来，人也没出来。有几个大胆的曾经结伴进去寻找，找到的只是羊皮，还有人和羊的骨头。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进去了。

    两人一进沟，看不见大路了，就紧抱在一起，梅子只说出两个字：“想死。”然后就被海严拥进怀里，她出不来气，更出不来声。两人抱了一会儿，四眼相望，双唇突然相接，舌头相互缠绕。

    突然，“噢——”一声低沉的叫声，从深沟里传出来，把梅子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问：“啥在叫？”

    “狼！”

    正说着，有一条狼真的从沟里跑了出来，它跑到海严跟前撒欢，也对梅子嗅来嗅去，把梅子吓得拉着海严衣服躲来躲去，逗得海严“嘿嘿”直笑。这条狼是闻到了海严气息而来的。

    “这是从哪儿来的狼？”梅子问。

    （摘自《玉色瑗姿》 贾海修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