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的棍子 洛阳人的竹片

    网上有一部点击率很高的纪录片，叫《世界各地的厕所》。

    片子里说，古罗马人上厕所，蹲在露天石坑上，坑前有一条水渠，渠边搁着短木棍。方便完毕，古罗马人便拿着木棍的一头，用另一头蘸渠水擦屁股——要命的是，这木棍是公用的……

    数年前，我曾在洛阳博物馆参观过“秦汉——罗马文明展”。罗马与洛阳渊源颇深：周平王迁都洛阳不久，罗马城也建立了；东汉洛阳光耀华夏时，罗马帝国也正辉煌。当古罗马人拿木棍擦屁股时，洛阳人也正用竹片刮屁股。两者虽说形状不同，但感觉都冷且硬。

    不同的是，古罗马人很节约，擦屁股的棍子要大家一起循环利用。与他们同时期的中国人，在擦屁股这件事情上多少有些洁癖，明显讲究得多。

    厕筹有风险 拭秽当谨慎

    史载，唐宋之前的中国人，大都用竹片或木条擦屁股，皇帝也不例外。

    竹子表面光滑，用起来不硌，且就地取材，方便经济。洛宁竹自古有名，古洛阳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用起竹片来想必很顺手。

    厕所专用竹片，古名“厕筹”“厕简”。

    北齐文宣帝上厕所时，让宰相恭候在旁，专门给他递厕筹。

    南唐后主李煜比较亲民，他自己动手削厕筹，以供高僧使用。怕竹片刮伤高僧的屁股，李后主还把厕筹贴脸摩擦，检验其是否光滑。

    此举并非多余。相传，有一名僧人，上完厕所后愁眉苦脸，大家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方便完毕，怕擦不干净，用竹片多刮了几下，结果刮破皮肤了……

    字纸不拭秽 宝钞乃厕纸

    东汉的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使得后世的“洛阳纸贵”有了诞生的基础。纸再贵，李后主也买得起，可他为啥还要用危险的竹片？

    大概是他不好意思用纸——唐宋以前，纸多是印字的，汉人敬惜字纸，认为用字纸擦屁股，不但不文明，而且是大不敬的奢侈行为。

    唐代《教诫新学比丘行护律仪》规定，僧人须用“木竹苇作筹”，脏厕筹不能跟干净厕筹混在一起；万一没厕筹，不得用土块、树叶什么的拭秽，更不能用字纸拭秽（这可真是为难上厕所忘带东西的人啊）……

    当时民间传说，用字纸拭秽会遭报应，而官方也明令禁止在有可能拭秽的纸上印字。故此，即便有人想用纸拭秽，也得偷偷摸摸。

    元代，蒙古人入主中原。游牧民族个性粗犷，上厕所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怎么舒服怎么来。元世祖忽必烈的皇后侍奉太后上厕所，用的就是纸。

    皇家都说好，谁敢说不好？于是上行下效，用纸擦屁股渐成风俗。到了明代，皇宫里甚至有了专门管厕纸的机构——宝钞司。

    管擦屁股纸叫宝钞，真是从头到腚的风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