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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儿戴胜，三五点秋雨，七八尺小径，满园子红叶，微风经过荷塘，能听见窃窃私语，然后是蛙鸣，是薄暮，是天籁抚拍的梦园。

    谁自挂满青藤的石屋旁走来？谁回首一笑隐去？谁摇落荷叶上的清露？谁惊醒午夜的梦？

    夜深深，击陋室，且清吟：

    岁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万物混沌善恶兮，谁与裁其真伪？

    噫！梦园！

    心似莲花千朵万朵朵朵佛焉，身如菩提此空彼空空空如也。

    秋风翻动书页，阳光温软，雀儿在青瓦的檐下歌唱，蝴蝶从竹林边飞过，一片花瓣悠悠落在墙角。

    仿佛惊心动魄的一叹!

    二

    请允许我撩开纷披的枝条，仰首看你。

    “蛰庐”，是康南海（康有为）写的。关于这位老人，我会在另一种文字里写他。

    现在让我告诉你，这是一排坐北向南的窑洞，青砖到顶，高阔，排场。它的两翼伸展，怀抱着园子。东边是几株李梅，西边是竹林，一条鹅卵石小路贯穿其间。

    “蛰庐”两个字高高在上，镶嵌在窑洞的门楣上，俯视着园子。它的正面是石屋，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梅花凋落，落进池子里，鱼儿会浮上水面，唼（shà）唼喋（zhá）喋地啄咬。

    还有一首诗：“蛰庐徘徊亦自安，月移花影上阑干。英雄种菜寻常事，云雨蛰龙犹自蟠。”这是康有为写的，寂寞与落拓，胸间不甘之滋味，颇值得细细品赏。

    这院子一开始就种下了忧伤。桂花吐香的中秋，坐在水池边，会有落寞漫上心头，想到这位在失意中漂泊的人，感到难解的迷茫。

    还有一位老者——于右任先生，曾在这梦园里歌吟、挥毫。月夜遐想中，我会不由自主地走近他们，在他们的目光里醒悟。

    三

    还有，这梦园的主人！

    “花径不曾缘客扫，万里归心对月明”，而今庐空空，空对明月松风，魂兮归来！先生！

    蛰守，草木有情，燕雀有情。年年春来，采一束园中野花，置石案上，默念着你的名字！

    呵护着这里的一切，在这园中掘井，渴而饮，不言悔。

    常常在夜半梦醒，听园中天籁，无法入眠。冥冥之中，感到一种神圣！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守护、耕耘，谁的旨意！

    岁月悠悠，我的身心渐趋透明，像一尾蚕。

    （注：蛰庐位于新安县铁门镇，是辛亥革命元老张钫所建寓所。1923年秋，康有为来洛，触景生情，呼为“蛰庐”，遂挥毫书写“蛰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