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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2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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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 9 月 17 日 星期    【打印】  
秋·意
□朱成玉
    一棵草咬住了秋天,是的,咬住了秋天,秋天真的就站在那里,不再往前一步。

    它紧紧咬住秋天,向命运交涉:你向我借的是春,缘何还给我一个萧瑟的秋?我要的是绿意,而不是枯黄啊!

    秋天太丰满,草的腮帮子鼓胀胀的,它咬住的,是秋天的亿万分之一。

    为了能让秋天走得慢一些,一棵草殚精竭虑,别无他法,唯有用自己的一腔赤诚,紧紧咬住秋天。

    秋天,会有一丝疼痛吗?这亿万分之一的疼痛,能让秋天逗留多久?

    一棵草,只是咬住了秋天。上帝恩赐它以弱小和短暂来体会存在的美好,也许因为天生一棵小草的心,它顺从自然,而不让世俗过多地为难自己。只是,它也有它的留恋,它紧紧咬住秋天,哪怕让秋天多停留一秒。

    因为饱满过后,秋天会很快地瘪下去,就像一个倔强的人,终于向生活妥协。曾经的精致已不可寻,如今只是素面朝天,靠着门框,和风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像倚着墙席地而坐的老人,借着夕阳取暖。多取一分暖,便可多抵挡一阵暗夜的寒。

    这棵草的信念是:它虽然只是一棵草,但必须是紧紧咬住秋天的那一棵。

    秋天捂住胸口,短暂停留,这已足够,这棵草可以心满意足地垂下头颅。秋天里每一个劳作的人,都是一幅幅生动的油画,质感细腻,背景丰盈。秋天的米,在阳光的护送下,一粒粒回到各自的家。

    最后,这棵草成了稻草人身上的一条筋脉。随着原野越来越空旷,它的忧伤渐渐显露,但它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它说它要把泪磨成来世的种子。

    麻雀答应它,留下来陪它。麻雀停在稻草人的肩头,与它窃窃私语,感念丰盈的旧日时光,慨叹即将到来的萧条。

    这棵草,不想那么快枯萎,它用尽全力咬住秋天,让自己在秋风中跳最后一次舞,就像那些蜷缩在墙角向太阳取暖的老人。那些老人不也是咬住秋天的草吗?尽管年华不再,尽管牙齿松动甚至脱落,可是依然努力地咬紧生活。

    一棵草咬住了秋天,秋天何尝不是也在咬紧一棵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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