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天，乍暖还寒。微信上流传不少段子，有关此次天气的陡然转变，这一次编排的是南方人。我看了，沉默不语。

上午四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接到耿占春师的微信告知，说郑州文联的程韬光先生携友来汴，中午就在老河大干训餐厅一聚。赶紧回复，诺之。

落座后，是简单的寒暄。萌芽同学带来了明前茶，产自老家的信阳毛尖，味道虽然偏淡，却颇为清爽。坐在我右手边的是四位文学院的在读博士，全是女生，她们的面庞青涩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某种轻盈。韬光先生健谈，茶过一巡之后犹然。这不，互加微信好友的举动马上就开花结果了。

饭桌上无一致性主题，共语与私语穿花分柳，好在基本上没有人对着手机屏幕钟情观摩。话题的末梢，转到诗歌上来。耿师告诉我们，他最近一月，心思全用在诗歌写作上了。“我这个月，写了二十三首诗呢。”他说。这个消息并不会让我感到意外，虽然扮演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诗歌批评家角色，但耿师是有过诗歌写作的经历的。

关于新作，耿师重点讲了一毛一分钱的故事，并朗读了这一首新诗。故事的发生地在商丘火车站，七十年代，冬天，夜晚，干冷的风在大地上竞相追逐，商品短缺几乎写在每个人脸上。一名衣衫整洁的年轻人来到他面前，讨要一毛一分钱，这是一碗热汤的价格，踌躇了一阵之后，耿师还是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四十多年后，耿师借助诗句和公共空间的言说，开始揭开业已结疤的记忆，并释放自我的内疚。如同维特根斯坦在伦敦的小酒馆里，向朋友讲述他在奥地利做老师时曾扇过一个小女孩的往事。语言、记忆与肉身，联结在一起，叠压在一起，成为骨刺，嵌入我们的骨头。

善总是残缺的，而恶总是彻底的，并且完整。这是耿师的总结。因为担心遗忘，所以我要记下这个片断，并写出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