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5版:影视·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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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0日 星期
独家连载
说句心里话
你一定要知道的心血管疾病小信号

■作者:程蕾蕾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警方介入调查

当检查按部就班地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超声屏幕上,他原本收缩无力的心脏突然变成了细碎的颤动,我赶紧呼叫抢救车。

流动的血液是生命存在的标志,血液凝固,生命消失。在心脏超声图像上,血液是黑色的,血液如果瘀滞,会出现白色的云雾状回声。有很多心功能衰竭或者心房颤动的病人,其心腔内瘀滞的血液呈云雾状涡流。这些看得见的涡流若不加以控制,容易形成肉眼可见的血栓。

心腔内的血栓是死神发出的索命状。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血栓的形成是需要一定过程的,我们医生是可以通过与之博弈来争取时间的。实际上,血液凝固的时间很短。

他好像小声呻吟了一下,左心室原本黑色的心腔迅速变为白色“毛玻璃”,继而,云雾状回声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渐渐地与心肌的回声融合在一起。整个心腔内的血液凝结成一大块血栓。

抢救一刻也没耽误,从启动急救流程到实施胸外心脏按压,不到短短两分钟时间,肾上腺素就已经通过他手臂上原有的盐水通路进入身体。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三例,算是善终吧。她年轻的时候生活在东北,嫁给了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辛苦劳作了大半辈子。她儿子非常争气,考上上海的大学,奋发图强,三十多岁就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把父母接到上海一起生活。

这时,她检查出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在我们医院做了联合瓣膜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半年后,她因为感染性心内膜炎重新回到病房。人工瓣膜感染性心内膜炎患者存活率低,细菌在心腔内血液的浸泡、滋养下肆意横行,滋生蔓延,导致先前合并的慢性阻塞性肺病加剧,医生用尽一切治疗手段,却回天无力。

她在监护室里,贫血、喘息、浮肿、神志不清。

在一次家属探望时,她奇迹般地清醒过来,看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开口说道:“你以后别打宝宝,孩子不懂事、不听话,你好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小时候,我从来没打过你。”

据说,人临终时,自己会有感觉。这句话,是这个母亲最后的嘱咐,简单、家常,看似随意,却令人难忘。她的话讲完了,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这些年,由于职业的缘故,我目睹过很多死亡案例,有感动,也有感慨,时间久了,渐渐变得没那么敏感了。生老病死,春华秋实,是自然规律。

今天不一样。

她一早醒来,洗漱完毕,跟同病房的病友如常寒暄,然后,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值班护士从她身边经过,提醒她只穿单衣太冷了。她轻轻谢过,看着护士一路小跑进入病房。然后,她继续往前走,推开消防门,攀上种了常春藤的15楼的侧阳台,一跃而下。

她叫李梦洁,是我曾经的病人。

病房里十分喧哗。病人三三两两地扎堆议论着,神情专注。水房的门开着,人们进进出出,雾气腾腾。护工阿姨们用微波炉加热食物,香味飘来飘去。

我转进医生办公室。小洪背对门靠在椅子上,头发胡乱盘了一个髻,旁边坐着值班护士,还有两个警察和三个病人。我在小洪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非正常死亡需要警察介入备案。

两个警察一边问话,一边做笔录。四十多岁的那个与其说沉稳,不如说见怪不怪。倒是二十多岁的那个小警察,一脸严肃:“这么说,她是觉得没希望了,所以自杀?”

三个病人七嘴八舌,但意见基本一致。32床的李梦洁对病友们很客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昨天晚上和今天一早起来,没什么异常举动。她打开走廊尽头的铁门的时候,有一个病友怕冷风钻进来,跟过去关门,正好目击她坠楼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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