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受到精心的照料，但花花还是显示出老态。     每天下班前，饲养员都要和花花挥手再见。 花花正在享受美食。 年迈的花花常常留给游客这样的背影。 花花是游客关注的“明星”。

　　□本报记者 李新伟/文 潘郁／图

　　初春的阳光透过铁栏暖暖地洒进虎舍。花花把硕大的脑袋埋在两只前爪间，睡得正香。一会儿，许是被围观儿童那惊喜的呼喊声打扰了美梦，花花的耳朵轻抖了几下，随后它缓缓爬起来朝内室走去。这只雌性华南虎目前身形消瘦，但走起路来腰胯挺直、四肢舒缓有力，不失“百兽之王”的霸气……

　　这是记者近日在王城公园动物园看到的花花晚年生活的一个片断。

　　花花是国内现存的最年长的华南虎，到今年６月将满２２岁。它又是一位多产的“英雄母亲”，一生繁育成活多只虎仔，为华南虎这一极度濒危种群的生存发展立下汗马功劳。

　　特殊待遇

　　王春峰和陈彦霞是老虎班的饲养员，照顾花花已经有10余个年头。早晨一上班，她们就忙着为花花配制早餐。花花的主食是牛肉。王春峰把一块重约３公斤的生鲜肉切成小段，再放进铰肉机里铰成细碎的小肉条，然后撒进去一包骨粉搅匀。陈彦霞则用小刀把几小块牛肉剖开，分别往中间塞几粒“２１金维他”、“肝泰乐”等营养保健胶囊，接着在拌好的牛肉上打两个生鸡蛋——一顿丰盛的“营养早餐”就这样做好了。

　　为什么给这只生性凶猛的“百兽之王”喂铰碎的牛肉呢？

　　原来，花花自进入暮年后牙口一直不好，胃肠消化吸收功能也逐渐退化，食量下降，有时还吐出未经消化的肉块。动物园为此专门买了一台铰肉机，给它喂食铰碎的牛肉，便于消化吸收。另外，饲养人员还想尽办法丰富花花的食物结构，保证它在食量下降的情况下，仍能获得均衡的营养。

　　动物园园长李茂平每天都对花花的食谱作详细记录。记者看到，２００７年２月８日花花的食物为“２公斤牛肉、２公斤猪肉、０.５公斤牛心、两个鸡蛋和０.５公斤牛奶”，而２月９日的牛肉量则有所增加。李茂平介绍，食物量及品种都是根据花花的身体情况灵活安排的，以尽可能满足花花的胃口和身体需要。

　　动物园对老虎的饲养实行严格的人虎分离制度。当王春峰端着食物出现在虎舍饲养区时，暂时被隔离在内室的花花顿时活泼起来，它跃起前半身，两只前爪扒住铁栏，不停地打着响鼻，冲王春峰发出婴儿般的哼哼声。此时，它更像是一只向主人邀宠的大猫。

　　“花花，饿了吧。”王春峰一边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和花花“打招呼”，一边把食物放进食槽里。她返回安全区后，缓缓绞起内室的吊门，花花顺势进入饲养区开始享用早餐。它张开大口吃得很快，那些裹着胶囊的小肉块稍经咀嚼就进肚了，这让我们见识到真正的“狼吞虎咽”。

　　花花把肉吃了一大半后停了下来，然后进入外活动场走了两圈，懒洋洋地卧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王春峰说，花花壮年时像这样的肉根本不够吃，现在食量下降，大半天内分两三次才能吃完。

　　除了在食物方面给花花开小灶外，动物园近年来还不断改善它的居住环境：冬天在虎舍装上电暖器助暖，还在内室铺上木地板，避免虎爪被冻伤；夏天在虎舍上方搭建遮阳网，并启用排气扇，使虎舍内保持凉爽、通风；定期对虎舍进行清洁消毒等。

　　花花以前的笼舍包括一间内室和一个外活动场，面积不足３０平方米。去年上半年，动物园又专门给它腾出了一间休息室和一个内活动场，和原来的笼舍连在一起后有８０多平方米。老虎班的饲养员们笑称，花花的居住条件由“一室一厅”升级为“两室两厅”。

　　功勋卓著

　　１９８５年９月，刚刚３个月大的花花从广州动物园落户到王城公园。由于居住环境发生了变化，加上南北气候差别较大，花花初到洛阳时身体常闹些感冒之类的小病。王城公园为此指定专人负责它的生活，并买来鸡蛋和优质奶粉给它补充营养。在饲养人员的悉心照料下，花花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一天天健康成长起来。

　　作为极度濒危的物种，华南虎的保护工作从上世纪８０年代起就得到相关单位和部门的重视。由于散居在我国２０多家动物园内的华南虎性别比例失调，公虎多，母虎少，而且大多年老体弱。为提高华南虎的繁殖能力，１９９５年，中国动物园协会专门成立了华南虎协调委员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华南虎的保护、繁殖和研究工作，并推广华南虎“跨地域联姻”这一方式，以整合、优化华南虎繁育资源。时值壮年的花花体格健壮，血统纯正，被华南虎协调委员会确定为繁殖种虎。此前，为降低近亲繁殖几率，上海动物园还为国内圈养的华南虎制定了谱系号，花花的代码为２００号。

　　１９９５年下半年，花花被送往苏州动物园，同谱系号为１５７号的雄性华南虎“相恋”，此后到２００２年这段时间，花花先后生产四胎共１１只虎仔，成活７只。这７只虎同它们的母亲一样，体格健壮，具有很强的生活和繁殖能力。以花花在１９９７年生下的雄虎帅帅为例，２００３年起至今，帅帅与上海动物园一只雌虎配对，先后繁殖三胎共９只虎仔，成活了８只。帅帅目前仍处于壮年期，已成为华南虎界炙手可热的“繁育明星”。

　　来自中国华南虎协调委员会２００６年年会的统计数字显示，目前我国动物园圈养的华南虎有６７只，而据王城公园动物园初步统计，花花的子辈和孙辈共有２０只左右，几乎占华南虎数量的１／３。

　　王城公园动物园现有华南虎６只，数量列居全国动物园第三位，花花和它的后代占了５只。

　　“母女不和”

　　华南虎生性凶猛，但随着圈养时间的增长，野性自然消减，花花即是如此。虽然步入晚年，但有时候它仍会突然做出一些“超常规”举动，让人颇感意外。

　　王蒙是一名年轻的饲养员，两年前他初到动物园工作的时候，跟着王春峰一起饲养花花。刚开始，花花并不买这个新人的账，每当王蒙独立喂食时，它总是发出闷吼，而且不好好吃东西。一次，王蒙靠近铁栏想让花花熟悉自己，岂料花花扭转身竟冲他撒了一泡尿，这让王蒙哭笑不得。

　　耐心的王蒙此后坚持每天在饲养区多呆一阵子，一两个月过去，花花终于和他熟了，每次见他之后的反应变成了表示友好的打响鼻。

　　而让老虎班乃至整个动物园工作人员记忆深刻且每次提及都忍俊不禁的，是花花同女儿果果的“斗法”。２００５年９月，动物园对虎舍的布局进行了调整，花花所生的雌虎果果、雄虎帅帅分别成为它的左右邻居，互有铁栏相隔。果果、帅帅自出生后没几个月就和花花分开了，饲养人员本以为这次母辈和子辈重逢，三虎应相安无事，哪知道花花和果果互相敌视，根本做不成邻居。

　　开始几天，花花和果果动不动就隔着铁栏扎好架势，相互圆瞪虎眼闷声低吼，吼累了就各自卧到虎笼一角，屁股对着屁股。后来，两只老虎发展到虎头贴住铁栏龇牙相碰，相互如同遭遇死敌。为避免意外，饲养人员赶紧将果果调到别的笼舍。“母女斗法”才告终结。

　　奇怪的是，花花同帅帅一直相处得比较好。是花花“重男轻女”，还是“嫉妒”果果那一身华丽的毛色？饲养员们不得而知。

　　孤独守望

　　去年８月，动物园再次对虎舍进行了调整，将其他5只华南虎放入面积较大、拥有绿地的虎山圈养，以扩大它们的活动范围，改善身体机能。花花由于年老体衰，活动能力有限，且需要专人照顾，仍留在原来的笼舍，显得有些形单影只。花花在壮年时期，每到深夜会习惯性地长啸两次，声音大得动物园外的人都能听见，如今基本上啸不出声了。

　　王城公园副主任孙新会告诉记者，花花目前已接近生命极限，尽管饲养人员竭尽所能地为它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以延长它的生命，但这难以对抗自然衰老的规律。目前花花的肌肉正快速萎缩，身体越来越消瘦，每隔很短时间就会出现新的衰老迹象。目前它最好的生活状态就是静养，增强抗病能力，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对它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花花拥有长寿的一生，而它的后代的生存状况却不容乐观，中国华南虎种群的保护形势目前依然严峻。据了解，人们已经多年没有发现野生华南虎的踪迹，这一种群的发展目前完全靠６０多只圈养虎来支撑，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属近亲繁殖，部分身体机能退化。

　　华南虎保护工作越来越受到各界的关注。张文平是四川大熊猫繁殖基地的著名大熊猫繁育专家，近年来他将主要精力放在华南虎的遗传多样性研究上。２００４年５月，他曾到王城公园动物园采集华南虎的ＤＮＡ样本。谈及华南虎保护现状，他说：“华南虎和大熊猫都是稀世珍宝。从某种程度上讲，华南虎更为稀少，其保护形势可以用‘火烧眉毛’来形容。我们必须为这个种群的生存繁衍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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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南虎，又称“中国虎”，是我国特有的亚种，连续多年位居世界十大濒危动物之首。与其他虎种相比，华南虎个头偏小，毛色略深，身上的虎纹宽一点，脖子和脸也长得稍微长一些。在虎的家族中，华南虎是同原始虎的虎骨特征最为接近的古老亚种，一般寿命在２０年左右。

　　我国动物园内目前圈养的华南虎，来自1955年从野外捕获的18只华南虎。这18只虎中，有繁殖记录的为6只，分别生活于上海动物园和贵阳黔灵公园动物园，现有的60多只华南虎，都是这6只野生虎的后裔，从而形成了华南虎的两个品系——上海系和贵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