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16时36分,手机响起,是汶川来的!
原来,与“铁军”某部失去联系一天一夜的原因,是他们进山救人了,山里没有信号。
但是通话信号太差了,几十秒后,记者就只能通过短信与他们联系,随后将所有短信整理成下文。
“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19日10时许,“铁军”某炮兵团参谋长张兆宁带领130名官兵,背着600箱食物和20件急需药品出发,目的地是汶川县草坡乡。那里距离汶川县城只有三四十公里,却需要翻过3座险山才能到达。
根本没有路的山上,险象环生,有的地方“裂缝有半米宽”。战士们几个人一组,拉开距离前进,“如果有一个人滑下来,后面的人就可能有危险”。沉重的背囊用双肩背着时相对轻松,但是为了防止石头下来砸着背囊再将人带下山,他们只能用一个肩膀背包。“最陡的地方几乎就是垂直的”,大家只能爬行,有时候还需要用绳子。他们一路做着标记。
一开始,队伍里面还跟着5名记者,但当他们爬过第一座山的1/5时,面对巨大的危险,他们强迫这5名没有野战经验的记者退回去了。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兵都说,这是“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长途跋涉一整天,当日21时05分,最前面的战士终于翻过了3座山。当战士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时,山上的群众已经激动万分了。走近了才发现,“他们个个泪流满面,有的人甚至跪下了”,战士们看到这种情形也哭了,深刻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空前凝聚。
“相信解放军会来救我们的”
汶川通往外界的道路,除了到理县是时断时通的以外,其他所有的路都是断的。当时,汶川县草坡乡的数千群众被困已经七天七夜了。地震前,乡亲们吃米都是随时去外面买的,每家存米最多也就100公斤。然而灾难突如其来,这些大米顿时显得那么珍贵。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塌了,废墟里,还压着大家储存的苞谷,但是谁也不敢冒险去拿。在这种时候,人们是那样的团结,所有的东西都是集体分配的。每人每天只能吃两顿稀饭。虽然他们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但乡政府的干部都在鼓励群众“解放军会来救我们的”!
已是深夜,有人冒死钻进废墟中,把压在里面的熏肉抢出来送给解放军。战士们说:“这种时候,再坚强的汉子都要掉泪!”为了背送粮食,战士们的背囊里没有被褥,只能席地而卧。为了防止战士感冒,乡亲们燃起了篝火,陪在战士们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上山已太难,下山还要抬伤员
地震过后,草坡乡很多群众受了伤。由于农村人没有午休的习惯,地震时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干农活,只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伤了不少人,其中有8个重伤员,战士们带进去的药品也不能救治他们,必须转移出去。
上山已太难,下山还要抬伤员。大家纷纷去砍毛竹,连夜赶出8副担架。担心乡亲们再来送吃的,昨日一早,战士们就悄悄地抬着伤员往回赶。一路上,大家万分地小心!直到走了大约10公里,来到一块足够直升机降落的平坦之处,将伤员转移到直升机上。
在回县城的路上,他们恰好遇到一场山体滑坡。所幸,是在对面一座无人的山上。“巨大的石头像子弹一样从山上滚下,冲进水里”,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直到昨日16时许,大家才回到汶川县城,战士们的脚底全是血泡,可他们却遗憾“送去的药品和粮食太少了”。
有人记得,早晨返回之前,曾遇到一个农民,是克冲村村民刘建军,他好不容易才翻山到了乡政府,他要把自己的7000只鸭子分给大家吃,当时,就在旁边的战士“感动得头皮一紧”,忍着泪水对他说:“好人一生平安!”
后记:这一次采访,除了第一个电话持续了几十秒之后,就再也打不通电话了。我们只能用短信一条一条地交流。发短信、敲键盘,我的手指头都麻了,可是,想想那边的战士,他们已经近40个小时没有休息,“脚都走毁了,膝盖都肿了”……我不知道能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们,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敬意、深深的感激,感激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的同胞,救我们的亲人!谢谢这些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