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 鸣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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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立于白园,用心搜寻当年的歌声舞影和那抑扬顿挫的吟诵声……放眼望去,那里有佛永恒的笑容……
小时候曾去过白园——十来岁的年纪,成群结队地随老师到龙门山春游,小小的心,一味沉浸在追逐打闹和野炊游戏的欢乐当中,只是走马观花地掠过了白园。
后来,语文课上越来越多地邂逅了白居易的长歌短句,诵读之余,常感叹不已。不经意间,旧日散碎的印象如同树下零落的光影一般慢慢浮上心来,缠绕在梦中,渴望旧地重游的心思竟一日甚似一日。
然尘世多俗事,咫尺天涯,却久未成行。
机缘巧合,一次入住东山开会的机会,意外地了了我萦绕多年的心愿。
树隙铺满藤萝碧草,脚下石板小路蜿蜒盘旋,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眼熟,恍惚之间竟似回到了梦中一般,仿佛走过这脚下的层层石阶,就跨越了千年的历史;循着这幽幽的古琴声,就叩响了那扇虚掩的门扉。
乐天堂内,主人果在,那眉目,那神情,那分超然物外,那副仙风道骨,皆与梦中无异。一别尘世,转眼千年,你还好吗?眼前哪里只是一尊汉白玉的雕像,此时此刻,我分明可以感觉得到诗人不灭的智慧与情思。我刚刚穿过诗廊而来,那里青石板上龙飞凤舞地镌刻着诗人的代表作,从每个中国孩子都能朗朗上口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到令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再到感人肺腑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毫无附丽之言,不见斧凿之迹。
白诗大多明白晓畅,亦吟亦歌,平实的文字下往往隐藏着深刻的道理和真挚的情感,我想这正是白诗的魅力所在。白诗在白居易生前就流传甚广,即便在那个盛产诗歌的唐代也是首屈一指,这不能不提醒我们,文学创作只有来源于真实的生活,植根于寻常的百姓,才会有旺盛的生命力。
既有绝代的才华,又常怀兼济天下的决心,然时政的黑暗和官场的争斗使他感到深深的厌倦。暮年的白居易怀着文人的风雅浪漫,选了这伊阙圣境来放牧自己的心灵,怡情山水间,真正让心灵得以自由深呼吸。在他训练的歌舞队伍中,樊素的歌和小蛮的舞赫赫有名,世间因此还多了个“素口蛮腰”的妙词,难怪后世在官场的泥淖中艰难跋涉了一生的苏东坡有诗云:“我甚似乐天,却无素与蛮。”怡然自得的生活和美丽的青山秀水让诗人不愿离去,最终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地。
静静地立于白园,用心搜寻当年的歌声舞影和那抑扬顿挫的吟诵声,感到的是拂面的轻风,听到的是林间的鸟鸣,蓦然惊醒,这不是在千年前,亦不是在梦境里。放眼望去,龙门山早已笼罩在层层暮霭当中,但我知道那里有佛永恒的笑容。我要顺着来路回去早早地睡了,在我今夜飘落于山林的梦里,一定可以,与我的诗人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