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17日6时许，在洛宁县某村看守鱼塘的王建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开门一看，来人是村里的电工，来通知他因为查线路要停电。

　　想着鱼塘里的鱼还没有喂，这一停电又不知到啥时候了，王建生连忙对电工说，先别停，等我把鱼喂完再停。电工说不行，那样会影响他的工作。

　　王建生想到老板孙涛与电工的关系不借，让他给电工打个电话或许能通融一下。

　　他来到老板的宿舍门口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见门虚俺着，他就推门进去了。借着亮光，他看到床上没人，正准备走的时候，他发现老板好像坐在背对着他的沙发上。他对老板发牢骚，可是老板还是没有反应。

　　他边嘟囔边去推孙涛，可手刚挨着孙涛的脖子就马上缩了回来，因为孙涛的身上冰凉冰凉的。他连忙跑出去打电话叫来村里几个胆大的朋友。几个人打着手电再次进了屋，透过灯光，只见坐在沙发上的孙涛头部明显地凹了下去，已经没了气息，地上还有一摊血。

　　孙涛死了。他们几个赶快打电话报警，同时，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这个平静的小山村。

　　洛宁警方随即展开调查。

　　是谋财害命？孙涛虽说承包鱼塘赚了一些钱，但也有不少外债，还不足以成为他人下手的目标。是仇杀？据当地村民反映，孙涛平时人缘挺好，热情好客，经常帮助别人，没有与人结下冤仇。

　　王建生提供的一条线索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不久前，和他在一起看鱼塘的邻村人王新涛，一天晚上突然收拾东西说不干了。后来，他问老板，孙涛好像对王新涛的离去漠不关心。他听王新涛说起过，他和孙涛以前是好朋友，两家关系很好。

　　朋友突然离去，老板不愿说这事儿，他也没再问孙涛，不知此事与孙涛的死有没有关系。

　　●一段孽缘

　　警方立即讯问王新涛。一开始，王新涛对孙涛的死显得很惊讶，称自己“不知情”，并让妻子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然而，民警却发现王新涛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经突审，一场由婚外情引发的人命案渐渐浮出水面。

　　这事要从王新涛的妻子刘晓丽说起。

　　孙涛与刘晓丽的娘家同村，与刘晓丽的哥哥还是好朋友。因此，孙涛认识了活泼可爱、亭亭玉立的刘晓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尽管如此，孙涛也知道，自己比刘晓丽大许多，又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家里条件也不好，所以也没敢求婚。

　　当王新涛与刘晓丽按照农村习俗订婚后，孙涛心里尽管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后来他经常出入刘家，自然而然地与王新涛也成了好朋友。

　　1993年，王新涛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４年零６个月，其间，孙涛更是对刘晓丽照顾有加，刘晓丽更加信赖这个“哥哥”了，有什么事儿，心里有什么话儿，她都想对孙涛说，孙涛的老婆住院，她主动去照顾，两家人关系好得简直就像一家人。

　　虽然两人都有了家庭，但在孙涛的眼里，刘晓丽仍然是那个漂亮迷人的“妹妹”，他幻想着能将她拥进怀里。

　　2003年的一天，刘晓丽一个亲戚因为一场官司，想找个法官帮忙，刘晓丽自然想到了朋友多、路子广的孙涛，刘涛满口答应了下来。

　　当天，他们坐车来到县城，不巧的是那个熟人到外地出差了，次日才能回来。眼看天色已晚，两人就来到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当晚，刘晓丽在宾馆洗澡时，孙涛冲进卫生间，刘晓丽吓得尖叫，孙涛连忙说：“你别喊了，喊出去咱俩都要丢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喜欢你，今后还会更加喜欢你！”刘晓丽挣扎了几分钟后，最终软了下来。从此，孙涛对刘晓丽更是无微不至地关怀，刘晓丽面对孙涛的强烈攻势，情感的天平终于倾斜了。

　　●一张“欠条”

　　2007年7月的一天，孙涛的老婆因病住院，在邻乡打工的王新涛回家时听老婆说起这事儿，念及孙涛的好处，拉上老婆就往医院赶，掏出仅有的２００元钱给了孙涛，并告诉他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得知孙涛因为老婆住院，其承包的鱼塘招呼不过来，王新涛当即拍着胸脯承诺：自己辞去工作帮他照料鱼塘，并让自己的老婆去照顾孙涛的老婆。

　　第二天，王新涛就带着行李住进了孙涛承包鱼塘的宿舍，并且像照顾自家生意一样精心地帮“涛哥”打理生意。

　　一天，他正在招呼钓鱼的人，老婆来到鱼塘，因为正在忙，他就说：你先到宿舍里坐一下，孙涛也在里面呢！这时候同在这里打工的王建生说：“你老婆来了，你去陪陪她吧，这里的活儿我来干。”

　　王新涛便往自己的宿舍走，一推门，他吃惊地发现孙涛正拉着刘晓丽的手，两人见王新涛进来，迅速分开了，表情极不自然。一方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一方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事？尽管王新涛不敢往下再想，但他再也无法正常工作。

　　刘晓丽和孙涛相继离开后，他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在鱼塘边坐了很久。过了３天，他决定回家向妻子问个究竟。

　　当晚８时许，他带着满脑子疑问推开家门时，看到了他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孙涛和刘晓丽衣衫不整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他跑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向孙涛砍去，却被妻子拦了下来。见自己的奸情败露，孙涛当场给王新涛跪了下来，连连道歉。王新涛写下了１万元的“欠条”。

　　孙涛离开王家后，王新涛气昏了过去，刘晓丽拨打120求救，医护人员赶来将王新涛抢救了过来。随后，孙涛先后为王新涛送来8000元“欠款”。

　　此后，刘晓丽变得特别“乖巧”，对丈夫体贴入微，对公婆格外孝顺，干家务也特别卖力。虽然王新涛心里有疙瘩，但看到刘晓丽的转变，再想想两个孩子，他找茬儿骂过她几次后，就决定将此事忘掉，与她重归于好。尽管孙涛没有“还”上最后那2000元钱，王新涛也决定不再计较。

　　●一声叹息

　　过了一个月，一天晚上，刘晓丽支支吾吾地告诉王新涛，最近她出门好几次碰到孙涛，孙涛仍对她进行挑逗，并想恢复以前的关系。王新涛气愤地骂了一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一天，王新涛到县城买东西，在公共汽车上看到孙涛，便想警告他，就生气地说：“你现在耍得很大啊！”谁知孙涛满不在乎，还嘻皮笑脸地说：“不敢，不敢，比你差远了。”王新涛气得几天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孙涛，让他打消邪恶念头。

　　9月16日下午，王新涛带了一把铁锤，骑上自行车，来到孙涛的鱼塘附近，然后将自行车放在玉米地里，步行往鱼塘走。当他看到鱼塘边有人钓鱼时，就在那里等。钓鱼的人渐渐走完了，他这才悄悄地走进了孙涛的宿舍。

　　孙涛见王新涛进来，吃了一惊，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王新涛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出尔反尔，事情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去找我老婆？”孙涛满不在乎地说：“是你老婆不要脸，来找我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老婆吧！”

　　两人越骂越凶，孙涛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王新涛急红了眼，掏出铁锤，用尽全身力气向孙涛的头上砸去，猝不及防的孙涛一下子被砸到了沙发上，王新涛觉得还不解恨，又举起锤子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孙涛一阵猛砸，他自己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下，然后把门带上，把锤子扔进旁边的鱼塘，骑车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经风一吹，王新涛越想越后怕。刘晓丽见到无精打采的王新涛，嘟囔道：“干什么去了，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说一声，一家人都等着你吃饭呢！”王新涛没有吱声，自己就进了屋。

　　当天晚上，刘晓丽发现丈夫脸色铁青，满腹心事，就又问起下午的事儿，王新涛说：“我把那家伙杀了！”刘晓丽心头一震，连忙问：“你把谁杀了？”“孙涛！”刘晓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王新涛便拿出自己的血衣给刘晓丽看，并说：“你把它洗一下。”

　　得知丈夫杀了人，刘晓丽既恐惧又不知所措。但想着都是自己惹下的祸，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她迅速把丈夫的血衣洗净晾干。

　　当晚，夫妻无语，熬到天亮。

　　次日上午，王新涛就被“请”到了公安局。

　　2008年3月，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王新涛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以毁灭证据罪判处刘晓丽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

　　王新涛在冲动杀人之后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曾经完完整整的两家人就这样反目成仇。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给两家的老人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带来了沉重打击，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创伤何时才能愈合。

　　（王晓冬）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