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不是我不会喝茶,只是,我总是太过功利,带着沉重的负担去喝茶……有了一颗喝茶的平常心,什么样的茶都能喝出神仙般的境界。
也曾喝过茶。
先是为了健康,为了身材,为了许许多多广告中美丽的诱惑。
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把它当茶,只要能达到目的,其实是什么我并不关心。
只是,当时年少,连那些结果也没有耐性等到。
后来,年岁渐长,书读得多了,开始仰慕诗客僧家。印象中,一条长几,静对纸窗,三两个知己,四五盏清茶,七八点落花,九十分夕阳,就那么悠悠然地喝进了千年的文化。于是,喝茶的心思又蠢蠢欲动。只是,不识阳羡茶,亦无梅瓣雪,便茫茫然有些胆怯,担心自己坏了那分意境。茶,也就从此成了案桌上的供品,始终在高阁里寂寞。
今年到外婆家,进门时外婆正在看书,初春的阳光,将外婆灰白的头发洒上点点细碎斑驳。她手边一杯清茶,泛着氤氲的茶香,对面,一盆海棠开得正艳。
听见门响,外婆抬头,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和蔼地笑了。笑如轻风,伴着淡绿的茶雾。
外婆不是诗人,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可就是那一刻,我觉得外婆的茶很香,外婆喝茶的样子无以伦比地美。
我喝茶的心又跳动起来,央着外婆给了些她平常喝的茶叶,左不过是毛尖一类的绿茶。外婆就那么给我泡茶,简简单单的陶瓷杯子,白底蓝花。听着外婆说泡茶不要用刚开的水,看着外婆用杯盖轻拂茶沫,周围突然间很静,有鸟在歌唱,那一刻,我的心里很安静,很安静……
外婆的一生,很坎坷,可以说一帆风顺和她无缘。可是,只要认识她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比她更乐观的人了。印象中的外婆总是不惊不慌地过着日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在她的身边,就能感受到一分淡定从容。
我问外婆原因,外婆说她从我这个年纪开始喝茶,一杯茶,一卷书,一辈子就这么悠悠然地过来了。
突然发现,不是我不会喝茶,只是,我总是太过功利,带着沉重的负担去喝茶;总是在问在想,茶要怎么喝,却忘了贵在适宜。
有了一颗喝茶的平常心,什么样的茶都能喝出神仙般的境界。
人之一世,规矩太多,何必连喝茶都给自己定个条条框框?给自己定了四壁,人就成了囚,不敢随意而动。心之恣意没了,便开始累了倦了厌了。
何必?何必!
懂茶的人,自去取山泉,尝百年普洱,品冻顶乌龙;而我,也自可满足于那几两陈茶,半壶开水。
这辈子,也许我喝不出来茶的好坏,品不出山泉和自来水的差别,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追着去苦恼,只要对得口味,喝得香醇,足矣。
手边,一杯茶,九分满,绿波漾;
手上,一卷书,页半启,墨色浓;
窗外,洛城飞花……
末 韧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