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正在为顾客擦鞋。

　　近年来，洛阳大街小巷的专业擦鞋店越来越多，不少顾客关注的是自己的皮鞋是否能擦得油亮，却很少有人注意为他们带来好心情的擦鞋工……

　　８日，记者来到一家擦鞋店，体验了擦鞋工的苦与乐。

　　在南昌路附近，嘉泰擦鞋修鞋店是个仅有十几平方米的临街门面房，下层是店面，上层住着鞋店老板杨玉良、老板娘孙福红和雇工小王。

　　店面简单整洁，擦鞋台、鞋架、皮鞋美容机是最主要的陈设。店内招牌上写着：“擦一次皮鞋，收费３元。”

　　“擦皮鞋，就像女人保养皮肤，是个功夫活儿”

　　杨玉良在擦鞋行业已干了6年。他说，擦鞋分3个步骤：上清洁膏清洁、上护理霜保养、上鞋油擦亮。

　　老板娘手法干净利落，一双皮鞋在她手里不出５分钟就擦得光洁如新。“擦皮鞋，就像女人保养皮肤，是个功夫活儿！”她说。

　　经过一番学习与观察，我硬着头皮“上岗”了。９时许，一名３０多岁的男子走进店，坐到了擦鞋台的椅子上，对我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脚上的鞋。

　　坐在擦鞋台对面的小板凳上，挽起顾客裤腿，我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那个防止鞋油染黑顾客袜子、裤腿的塑料挡板却怎么也塞不进顾客鞋内。试了几次，顾客的脚稍有扭动，似乎感到了不舒服，我只得解释：“我是学徒，您多担待。”老板娘则在一旁小声提醒我：“用两只手，一手从侧面按进去，一只手拉动……”

　　上了挡板，开始擦鞋：将清洁膏挤到鞋面上，拿鞋刷按照鞋头、鞋面、鞋边、鞋跟的顺序绕圈刷干净，同时用缠在手指上的鞋布擦拭。鞋缝、鞋线等细节处最易被忽略也是对整体效果影响最大的，需仔细清理。

　　接着，用一块较大的鞋布抛光鞋体。两手捏住布两边，兜住皮鞋使劲擦拭，然而数遍过后，手中鞋子的光亮度却明显不够，而我感到劲儿也使得不到位。

　　“坐得近些。”身后的孙福红说。我把坐着的小板凳向擦鞋台挪了挪。

　　“再近些。”再向前挪，顾客的脚已在我的鼻尖下，而带着污渍的皮鞋几乎被我抱在怀里。坐近了，手果然就用对了劲儿。

　　清洁完毕，将护理霜依８字形涂上，用鞋刷细细刷匀，以确保滋润效果。经过五六遍抛光后，我手中的鞋明显变得滋润和光亮了。

　　最后是上鞋油和按摩。涂上鞋油用鞋布兜住皮鞋抛光时，因为动作没做对，手中鞋布数次往上蹿，蹭到了顾客的袜子。“嗯？”——虽然看不到，可顾客的不满是明显的。老板娘赶紧接过了我手中的鞋布。

　　杨玉良告诉我：抛光时两手中指要贴着鞋底与鞋边的连接处，这样才能保证鞋布不乱跑，不然蹭到了顾客的袜子、裤腿可不行。

　　按摩也有诀窍：用空拳敲、用掌心按。其作用有三：使鞋油滋润，使皮质松软，对顾客脚部也有保健作用。

　　一双皮鞋让我擦了10分钟，一摸额头，竟然渗出了汗水。而这一成绩与店员平均不超过５分钟的操作时间仍差距甚大。

　　为顾客擦出一个好心情

　　“要不我叫你先试试呢！”望着两手沾满鞋油的我，杨玉良笑道：“别觉得奇怪，只要不是天冷的时候，认真擦一双鞋是能擦出汗的。”

　　我发现，来擦鞋的顾客多种多样：有出门办事的中年人，有要去见丈母娘的新女婿，有要赶去应聘的小伙子……更多的人目的挺简单：鞋亮心情好，希望保持自己的光鲜形象。

　　在接受服务的过程中，顾客们虽然神态各异，但放松享受的表情大多一致，有人还会哼上一曲。可以看出，当人们对着脚上闪亮的皮鞋左观右看，或颔首或微笑，甚至穿上油亮的皮鞋“啪啪”跺脚走出店门时，那种愉悦是实实在在的。

　　“还是擦擦好，跟新的一样！”一个小伙子说这话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大渴望：顾客能说一声“谢谢”

　　又擦了几双鞋，我的技术熟练了许多。

　　“擦鞋时，你可是一直坐在人家脚下，得学会调节心理，这很重要。”小憩时，杨玉良告诉我。

　　真让他说中了！一名顾客在鞋被擦好后，仍挑剔地说：“这里不行！”我照要求又擦拭了3遍，可此人还不满意。

　　顾客坐在高处椅子上抽着香烟，而坐在小板凳上的我望着眼前已经亮闪闪的皮鞋，听着“哎、哎”的催促声，情绪不由变坏：我已经尽心服务了，这擦皮鞋的就没有脾气吗？

　　终于送走了顾客，我叹了口气。“这人确实比较挑剔。” 老板安慰我，“可咱是服务行业，就是要让所有人满意，得习惯人家这么细心。”

　　他说：“从事擦鞋行业，需要忍耐的很多：特别脏的鞋子、有异味的脚、存心炫耀的顾客……”

　　其实，绝大多数顾客还是通情达理，很尊重擦鞋工的劳动的。杨玉良清楚地记得那些待他客气的人，说：“人家有礼貌，咱擦得更尽心。我们擦鞋擦出的是好心情哪！”

　　“最盼望听到顾客说一声‘谢谢’，那就觉得我们没什么距离了。”一直低头清理运动鞋的小王说。

　　店老板的理想：当“擦鞋状元”

　　负责店面的杨玉良说，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他正准备把这个连锁擦鞋店从雇他的老板手中盘下，自己经营。这样一来，每年就能获得约４万元的净利润。

　　“要发展，不然谁愿意一直干？”可当老板，要操的心也更多。杨玉良说：“活儿不算累，就是熬人，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

　　每天上午８点开始工作，晚上８点上楼休息，一天工作１２小时，全年无假期。“只要醒着，就是和鞋打交道。”杨玉良说。

　　8日下午１时，店中3人开始吃午饭。有顾客送来鞋子，孙福红急忙放下饭碗接过、整理，然后又端起碗接着吃饭。

　　３０岁的杨玉良老家在许昌，出来打工１５年了。他干擦鞋这个行当已经６年，两年前把妻子也带了进来。“你问我烦不烦，怎么能不烦？”杨玉良告诉记者，他干下去的动力在于坚信“行行出状元”。

　　杨玉良有空爱看《皮鞋材料》、《皮鞋工艺》、《皮鞋设计》等书籍，他说学习使他擦鞋、修鞋技术有了很大改进。他喜欢擦鞋时和顾客聊天，讲一讲皮鞋的养护、挑选皮鞋的窍门等。“凭专业知识，才能最大限度赢得顾客的尊重和信赖”。

　　“别小看这擦鞋、修鞋，里面的门道学也学不完，我的理想是当‘擦鞋状元’。”杨玉良说，“靠自己双手和技术，我对未来有信心！”　　

　　记者手记

　　走进擦鞋工的生活，体验了他们的苦与乐，我想说：对这些每天用双手服务顾客的劳动者，我们理应给予充分的尊重和理解——迈出擦鞋店时，让我们都别忘了向他们道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