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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撞”上国家大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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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1 月 15 日 星期    【打印】  
金星“撞”上国家大剧院
国家大剧院小剧场下周将首演现代舞,变性舞蹈家谈艺术与传奇生活:偏见需要时间去化解
  舞台上的金星
  变性前
  变性后
  幸福的一家
  金星和她的德国老公
  □据 《新京报》

  1月21日、22日,国家大剧院的小剧场将迎来首场现代舞演出:金星舞蹈团创办10年专场。金星选了两个简单安静的作品,首演于2006年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的《在皮肤下面:最近和最远的》,另一部则是年轻编舞家陈凯的新作《圆》,该作品是首演。在舞蹈之外,金星本人的变性身份也曾成为话题,记者近日专访金星,请她畅谈10年从艺之路以及那纠缠心灵的性别认同感。

  ■人物介绍

  金星,舞蹈家,上海金星现代舞蹈团团长。1967年生于沈阳,1978年进入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1984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1985年获首届中国舞“桃李杯”少年组第一名,独创男子足尖舞,1986年获第二届全国舞蹈大赛特别优秀奖,1988年赴纽约学习现代舞,1993年回国。1995年接受变性手术,由男变女。

  用肢体语言讲述传统文化

  2006年,威尼斯双年展请了4个国家的艺术家,每人以《在皮肤下面》为题做“命题作文”。创作期间的一个周末,金星带儿子去上毛笔课时,发现旁边有老师在教古琴。从那时起,她开始逐渐认识古琴,并受到启发,编出了一个独舞作品:金星化身乐师,端坐在3炷香前,时而起舞,她说要用肢体语言向观众讲述古琴、书法,这些悄然在当今生活中消失的传统文化。

  最近5年间,金星舞蹈团频繁进行欧洲巡演,因为金星从未满足于“一年一两次的官方文化交流”。2004年,法国一个演出商想在政府交流的项目之外寻找能直接进入法国市场的艺术团体,他相中了拥有旅美编舞经历的金星及其舞蹈团。到了巴黎,舞者们发现,全巴黎37根专门刊登舞台演出广告的柱子上,金星舞蹈团的《海上探戈》就占了26根柱子。那次是金星舞蹈团的首次国际亮相,演出向西方观众展示了“中国现代舞的呼吸方式”,也从此为舞蹈团打开了西方商演的市场。2005年,舞蹈团在巴黎最大的剧场——国会剧院与巴黎歌剧院合作连演10场,这是国内第一个在真正意义上进入欧洲市场的艺术团体。

  也并非没有过踌躇,金星的舞蹈梦有过几番波折:先是文工团几乎所有领导觉得“这孩子学舞没希望”,然后是辛苦训练的少年几近放弃。而在1999年金星舞蹈团创办之初,全凭金星到韩国、意大利、比利时等地的大学和舞蹈团教课以及到日本、韩国去扮“黑社会老大”拍商业片才得以维持,这一切都在消耗着金星的心气。

  东方舞者为欧洲现代舞指路

  近5年间,金星舞蹈团每年在欧洲巡演50场以上。欧洲一位舞蹈评论人写道:“正当我们的现代舞不知该如何发展的时候,一个来自东方的舞蹈艺术家给我们指明了方向。”金星在舞蹈作品中很强调中国人的呼吸方式,实际上也向欧洲观众呈现了一套微缩的与西方文化截然不同的文化体系:“啪地站到台上时,就应能让观众马上认出这是中国大陆来的舞者。”

  与同样嵌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台湾林怀民的“云门舞集”相比,金星认为自己的特点是坚持对社会的现实感受,“跟生活离得近一点”。多年的游历和艺术揣摩使金星建立起了明晰的态度:“欧洲现代舞的一个误区是自娱自乐、孤芳自赏。光是圈内人自己跟自己玩,就没意思了。”她坚持,舞蹈最终是要与社会发生交流、和观众产生联系的。

  也许源于这种舞台亲和力,金星在各地演出时常会碰到有意思的事情。2006年,金星在巴黎坐出租车时,司机忽然扭过头来问:“你是那中国的舞蹈家吗?”然后,司机告诉金星自己很少看演出,但前一年看了金星的舞蹈,印象很深。还有一次,奥地利有个女孩子看过金星的演出后,又读了她写的书。2008年,金星去奥地利演出时,这个女孩子的男友专门买了票,作为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两人从另一个城市飞过去看演出。另外,金星还常常遇到求爱者的表白。每逢这时,金星总是很冷静地说:“你爱的是我舞台上的形象,可生活中我的毛病多着呢!”

  现代舞普及教学举步维艰

  2001年,金星把家搬到了上海。尽管金星舞蹈团在国际上发展得很顺利,可在国内的演出每年连10场都很难保证。

  发展了21年的中国现代舞,至今教学普及依然举步维艰。目标是“将舞蹈团办成全中国最有价值舞蹈团”的金星认为,那是因为“舞蹈业界在保护自己的势力,不让新的东西进来”。她的牢骚来了:“国家养了不少烂团,不出作品,就凭什么工程演一场,评个奖,拿了个终生职位就完事了。”至于解决方法,她说那只能从教育和管理体制开始,从观念上去改变,仿效国际上“一流的芭蕾舞团都在跳现代作品,每个一流的舞蹈学院都设有现代舞系”。

  与金星的信仰与执着相似的是同样为了舞蹈团“倾家荡产”的舞者杨丽萍。两人认识多年,彼此互相支持。金星说,杨丽萍创作的是“民族民间工艺品”,她俩风格不同,但都在一条船上。

  今年,金星舞蹈团的演出已经排到了2011年。在下周结束北京的演出后,2月26日,金星舞蹈团将作为国内首个舞蹈团参加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艺术节50周年的庆典,并做开幕演出。

  “闪电啊,把我变成女孩吧”

  在多次访谈中,金星都自称“玻璃鱼”,“特别透明,骨头、肉都可被看得清清楚楚”。

  从前的“他”、现在的“她”,又说自己的人生就是一部行为艺术作品:“作品”是一辈子的事情,创作和形成同时进行。

  采访时,电话里低沉的男声也在提醒记者:电话那端受访者的身份很独特。

  金星是位变性人,这位变性人同时是位舞蹈家。于是难免地,被吸引进剧场的观众也包括了去看热闹的。

  在舞台上自由表达时的金星,对身体、力量的把握是无性别的,但她从不否认困境的存在:“社会偏见、人们的不理解,都需要时间去化解。”

  诗人于坚曾对金星说:“你是全中国心理最健康的人。”不过,人们也许想不到,这位敢想敢做、不畏世俗的舞者竟从小成长在有管教传统的军区大院里。

  1994年,在下定决心走进医院改变性别前,这个独自在纽约进修现代舞的中国少年一边在美国老师玛瑞·路易斯等前辈的启发下体会艺术上的“感觉与形式”,一边经历着几段令其对“自我”越来越澄清的恋情。

  变性,在旁人眼里是逆转生理,而在金星心里是让隐藏的性别身份“恢复”过来。虽然6岁那年的金星,就曾独自站到一场雷雨中默念:“闪电啊,快把我变成女孩吧!”但长大以后最初的认同,则来自金星在得克萨斯州偶遇的一位牛仔。这位初恋情人,当年直指21岁的金星内心:“你是一个纯粹的女孩。”

  金星真的成了女人

  2004年,从巴黎演出结束返回上海的飞机上,金星邂逅了现在的德国丈夫汉斯。当时汉斯对她那张东方女性面孔一见钟情,于是对金星展开了猛烈攻势……后来,汉斯对她的个性和生活方式也欣赏有加。

  今天,金星把随自己搬到了上海居住的汉斯称为“最好的后盾”,并坦称家里是“男主内女主外”。两人还收养了3个中国孩子。既当母亲,又是舞者,金星感觉两者从不存在冲突:“做了母亲,在舞台上感觉更踏实了。”

  在自传里,金星写过自己婚前曾有过3个真心爱人,这3人都是西方男人。金星有点儿无奈地说:“中国男人的心理负担太重了!”她有不少能成为好朋友的男士,但碍于对方家庭和生活环境的偏见,“双方都很累,于是也就勉为其难了”。

  对待恋爱、自我和现代舞的态度,在金星身上很一致——她以舞蹈团新作《圆》的编舞者陈凯为例:这位学财务出身的年轻人,到24岁才开始学舞。由此,金星引申道:“现代舞的教育和传统教育不一样,并不是在炫耀肢体的功能,而是对所有人敞开着大门。”

  去年春天,法国影星朱丽叶·比诺什来华首演她的现代舞处女作,在上海时借用金星的工作室排练。尽管比诺什的舞功并不专业,但金星认为,现代舞是对演员肢体的挑战,也是思想成熟的表现,“容不了丝毫的假,行不行一目了然”。金星感叹:中国大多数女演员只会走红地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