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染指香烟,是在“混沌时代”误信了一位瘾君子的“经验之谈”:吸烟可祛痰开始的。那时常觉痰壅喉管,试以烟雾疏通,果觉舒畅了一些,遂以烟为良药。此后,但有敬烟,我“来者不拒”;荷包里也常贮有“备份”,以便与人“礼尚往来”。某日,吞云吐雾后头脑恍然出现了快感,心里一震:烟魔业已附体,以后再想摆脱它,已是难上之难了!
索性敞开呼吸系统痛快吸起来。很快我的烟瘾增大,烟量飙升,达到一天不能少于一包的水准。几年下来,由于吸烟过多而致失眠,始萌戒烟之意。遂逐日递减烟量,以期烟瘾循序渐“退”。孰料,那年某刊物组稿,我受邀参加。与会作者大都是“烟枪”,其中一积年老枪乃某剧团编剧,此君完成一篇6000字的文稿,被评为上乘之作。叩问心得,他粲然一笑,拉开抽屉,竟是满满一屉空烟盒!他那满纸珠玑原来皆是香烟所化?经此半月熏陶,我复吸如初。
最终下定决心戒烟是缘于两件小事。一次,与朋友坐公交车,聊得高兴,随即旁若无人地抽起烟来。邻座女士顿时满面愠色,频送白眼,并当着我们的面以手扇风,明似驱赶烟雾,实则表示抗议;见我们无动于衷,愤而避瘟疫似的离席而去。前座的乘客则故意拉开车窗,让冷风给我们以洗礼。吸烟被人如此鄙视和嫌恶,我有一种人格受辱的感觉。怨不得人,错在自身!
再一次,游苏州拙政园,明知园内禁烟,但烟瘾上来不由人。我趁游人如织或可遮避,掏出烟,刚点着火,一位戴袖章的老太太神鬼不觉地现身面前,迅速撕下一张罚单,两只刀子眼咄咄逼视着我,操着苏州话:“不晓得禁止吃烟?五块钱!勿好讲价的。”
抽烟不能光明正大,处于被监视之下,这尊严何在,体面何存?嗨,何苦再当烟民!
旅行归来,即着手戒烟。也是福至心灵,一次烟瘾来犯,恰好瞌睡袭来,于是倒头便睡,倏忽醒来,顿感神清气爽,不思烟味。如是者三。由是自创“小睡戒烟法”:瘾至即小睡,醒来瘾便退,不出一月,烟瘾彻底戒除。此后即使整夜秉笔,劳心费神,也毋庸香烟提神,大脑反而运转灵活。“小睡戒烟法”大获成功。
台湾的柏杨先生有《戒烟妙法》,道是:戒烟劝之不如吓之。但我以为,此法须得医生配合,编造“善意的谎言”,烟客方肯信从,故实施困难;不及我的“小睡戒烟法”简捷,不累及他人,也不浪费一文,更无任何痛苦和烦恼。